夜色如墨，山西太原城外一处偏僻的庄园内，几个黑影悄无声息地翻越围墙，潜入了这座属于晋商巨贾王家的别院。
\"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我们只需要找到那本账册。\"领头的黑衣人低声嘱咐，声音几不可闻。
\"大人放心，属下明白。\"另一人点头，随即几人分散开来，如同幽灵般融入黑暗。
这支小队是方正化亲自挑选的厂卫精锐，为首的正是厂卫中的得力干将林远。他们此行的目标，是传闻中晋商王家与后金交易的秘密账本。
林远轻手轻脚地穿过庭院，避开巡逻的家丁，来到了主屋后方。根据线报，王家的秘密账册就藏在主屋书房的某处暗格中。
\"这里守卫如此森严，看来传言不虚。\"林远心中暗忖，眼前的情形更加坚定了他的判断——这些晋商确实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书房的窗户上了锁，但这难不倒训练有素的厂卫。林远从怀中取出一把特制的细钩，几下便打开了窗锁。他轻巧地翻入室内，借着微弱的月光开始搜寻。
\"大人说过，这些商人最爱在书架、地板或者桌案下设置暗格。\"林远回忆着方正化的叮嘱，开始仔细检查书房内的每一处可疑之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林远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书桌下方的一块地砖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块砖的缝隙比其他地方略宽。
\"有门道！\"林远小心翼翼地撬开地砖，果然发现下面有一个精巧的暗格，里面放着一个上锁的铁盒。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少爷，您确定要现在查看账本吗？老爷交代过，这本账不能轻易示人。\"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
\"别啰嗦了，父亲进京已有半月，我总得知道咱们家到底在做什么买卖。最近京城风声紧，我心里没底。\"一个年轻人不耐烦地回答。
林远心跳加速，迅速将铁盒塞入怀中，闪身躲到了窗帘后。
门开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公子和一位白发管家走了进来。
\"灯呢？怎么不点灯？\"年轻公子不满地说。
\"少爷，老规矩，查看这个不能点灯，以防隔墙有耳。\"管家恭敬地回答，同时从怀中取出一支蜡烛，点燃后小心地护着火苗。
\"地砖！地砖被人动过！\"管家突然惊叫起来，\"暗格被人发现了！\"
\"什么？快去通知家丁，有贼人入室！\"年轻公子惊慌失措。
林远知道不能再等，他猛地从窗帘后跃出，一掌劈向管家的后颈，同时飞起一脚踢向年轻公子的胸口。两人都没料到屋内还藏着人，猝不及防之下双双倒地。
林远没有停留，抱着铁盒翻窗而出，与外面接应的同伴汇合后迅速离开。
\"快！家丁们已经被惊动了！\"林远低喝一声，几人如同黑夜中的鬼魅，转眼便消失在夜色中。
三天后，京城，厂卫密室。
方正化手持一本厚厚的账册，神情凝重地翻阅着。这正是林远从山西带回的铁盒中的秘密账本。
\"大人，这账本上的记录...\"林远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我看到了。\"方正化的声音冷得像冰，\"精铁三千斤，火药五百斤，硫磺八百斤...这些都是朝廷明令禁止向北方输送的战略物资。而这些东西，全都通过晋商之手，源源不断地流入后金！\"
\"不仅如此，\"方正化继续翻阅，眉头越皱越紧，\"这里还有明军驻防图、粮草调度路线...这些都是军国机密，晋商是如何得到的？\"
\"大人，我们在张家口也有了突破。\"另一名厂卫官员上前禀报，\"我们抓获了晋商范家的一名管事，名叫赵德，负责与后金使者交接。经过严刑拷打，他已经全部招供。\"
\"带上来！\"方正化命令道。
不一会儿，两名厂卫押着一个衣衫褴褛、满脸伤痕的中年人走了进来。那人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显然已经经历了严酷的刑讯。
\"赵德，你若老实交代，本官可以保你一命。若有半句虚言，立刻将你凌迟处死！\"方正化冷冷地说。
\"大...大人开恩！小人已经知无不言了！\"赵德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小人只是奉范老爷之命行事，每月定期与后金使者在张家口外的一处废弃庙宇交接货物和信件。\"
\"说具体些！什么货物？什么信件？\"
\"货物就是账本上记载的那些...兵器、火药原料、粮食...有时还有精铁和铜料。信件则是范老爷亲自封好的，小人不敢拆看，只负责转交。\"
\"这些交易持续了多久？\"
\"至少有五年了。起初规模不大，近两年才逐渐增多。尤其是自从崇祯皇帝登基后，范老爷似乎更加急切，交易频率和数量都大幅增加。\"
方正化眼中寒光闪烁：\"后金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黄金、皮毛、人参...但最主要的是通商便利。后金允许晋商在其境内自由贸易，免除各种苛捐杂税，利润比在大明境内做生意高出数倍。\"
\"你可知道，你们这是通敌叛国，是要诛九族的大罪！\"
赵德浑身发抖：\"小人知罪！小人只是奉命行事啊！范老爷说，做生意无国界，和气生财...小人愚钝，不敢违抗主家之命...\"
方正化冷笑一声：\"带下去，好生看管。待本官面见陛下后再处置。\"
待赵德被带走后，方正化转向林远：\"除了账本和人证，还有什么实物证据？\"
\"回大人，我们在张家口的行动中，截获了一批正准备北送的密信。\"林远呈上一叠信件，\"这些信中详细记录了晋商与后金的交易内容，甚至还有泄露我军军情的内容。\"
方正化翻阅信件，脸色越来越难看。其中一封信上写道：\"皇太极汗王麾下：敬禀者，明军辽东总兵袁崇焕近日调兵三千驻守宁远，恐有西进之意，请汗王早作提防。另，所需精铁已备齐，将于下月初一由张家口北路送达，请派人接应。晋商范永斗叩。\"
\"好个范永斗！好一个晋商集团！\"方正化怒不可遏，\"他们不仅向敌人输送战略物资，还充当间谍，泄露我军军情！这是赤裸裸的叛国行为！\"
\"大人，我们还发现了他们的几条主要走私路线。\"另一名厂卫官员展开一幅地图，\"主要有三条：一是张家口北路，二是大同西路，三是辽东边境的几个隐秘渡口。这些地方都有晋商设立的秘密据点和仓库。\"
方正化点点头：\"很好，证据已经相当充分了。林远，你立刻整理所有证据，我要亲自面见陛下！\"
紫禁城，乾清宫。
崇祯皇帝正在批阅奏章，忽然听闻方正化求见，立刻命人宣入。
\"陛下，臣有要事禀报。\"方正化进殿后，神情凝重地行礼。
\"爱卿免礼。\"崇祯放下手中的朱笔，\"可是晋商一案有了进展？\"
\"回陛下，大案已破！臣已掌握了晋商通敌叛国的铁证！\"方正化声音低沉而有力。
崇祯眼中精光一闪：\"呈上来。\"
方正化将账本、供词和密信一一呈上，详细汇报了厂卫的调查过程和发现。
崇祯一边翻阅证据，一边听取汇报，脸色越来越阴沉。当看到那封泄露军情的密信时，他猛地将信拍在龙案上，怒不可遏：
\"好啊！朕一直以为晋商只是借机牟利，没想到他们竟敢勾结外敌，泄露军情！这是要亡我大明啊！\"
\"陛下息怒。\"方正化跪地道，\"臣已查明，晋商'八大家'几乎全都参与其中，其中以范永斗、王云程、乔致庸三家最为积极。他们不仅向后金输送违禁物资，还充当情报来源，甚至暗中策反边将。\"
\"这些国贼！\"崇祯咬牙切齿，眼中杀机毕露，\"方爱卿，你认为应当如何处置？\"
\"陛下，臣以为，此案事关国本，必须严惩不贷！不仅要抓捕晋商核心人物，还要彻底查抄其家产，斩断其与后金的联系，以儆效尤！\"
崇祯沉思片刻，缓缓点头：\"爱卿所言极是。这些叛国之贼，朕绝不姑息！\"
他站起身，踱步至窗前，望着窗外的宫殿群，声音低沉而坚定：\"方爱卿，你即刻着手准备，朕要对晋商集团实施雷霆一击！不过此事关系重大，需要绝对保密，以免打草惊蛇。\"
\"臣遵旨。\"方正化恭敬地应道，\"臣已命人严密监视晋商在京城和各地的活动，确保他们无法提前逃脱或转移财产。\"
\"很好。\"崇祯转身，眼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朕会召集核心大臣商议具体行动计划。方爱卿，你和你的厂卫立下大功，朕不会忘记。\"
\"臣不敢居功，只是尽忠职守。\"方正化叩首道，\"为陛下分忧，为大明除患，是臣的本分。\"
崇祯点点头，挥手示意方正化退下。待方正化离去后，他独自站在窗前，眼神中的怒火渐渐化为冰冷的杀意。
\"晋商，你们自以为富可敌国，权倾朝野，就敢与虎谋皮，背叛大明？\"崇祯低声自语，\"很好，朕会让你们知道，背叛的代价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