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辰大尊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指甲几乎要嵌进紫竹鱼竿里。他蹲在无人的荷叶角落,看着鱼钩第三次被天龙鱼无视——那些金鳞闪闪的畜生甚至围着钓线转了两圈,用尾巴拍打出嘲讽的水花。
“不对劲。”老修士眉头紧锁,将鱼钩凑到鼻尖轻嗅。一股极淡的异香钻入鼻腔,既非花香也非药草味,倒像是某种灵酒的余韵。他眼神骤然锐利,指尖泛起青光,在鱼钩内侧轻轻一刮,刮下一层肉眼难辨的粉末。
“果然有猫腻!”海辰大尊冷笑一声。他活了千年,什么样的迷药没见过?这粉末虽奇特,却瞒不过他的法眼。只是他没点破,反而将鱼竿珍而重之地收入储物袋——这竿子既然能钓上三条天龙鱼,哪怕是用了手段,也足以成为圣皇城的奇物,转手一卖就能回本。
此时的张小纯正趴在福地的玉桌上,数着储物袋里的上品灵石。海辰大尊给的十万灵石堆成小山,还有那四十粒神障丹,每一粒都能让半神修士抵挡天尊一击。
“这老头倒也爽快。”他掂了掂装仙墟丹的玉瓶,忽然听到院外传来喧哗。趴在墙头一看,只见一群修士举着鱼竿往天池跑,嘴里还嚷嚷着:“快去晚了就被通天公钓光了!”
张小纯心里咯噔一下,随即乐了。这些人怕是以为自己有什么钓鱼秘诀,想跟风分一杯羹。他索性搬了把躺椅到荷叶边,一边晒太阳一边钓鱼,钓上来的天龙鱼直接扔进化灵炉,转眼就炼出一炉金灿灿的鱼丹。
起初还有人效仿,可无论他们用什么饵,天龙鱼都只认张小纯的钩。第七天时,终于有人崩溃了——一位伯爵家的公子哥看着自家鱼池里养的天龙鱼,竟隔着百丈水面往张小纯那边跳,气得他当场拔剑劈了鱼池。
消息传到圣皇耳中时,他正在闭关冲击太古境的最后一关。守护的太监不敢打扰,只将奏折堆在案头,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鱼形符号,每一笔都透着惶恐。
“通天公今日钓获七百二十二条。”
“海辰大尊高价转卖鱼竿,购者皆言无效。”
“天池东侧鱼群暴动,冲撞皇家游船。”
直到第十五日清晨,一声惊天动地的龙吟从天池传来——那条体型最大的天龙鱼竟用头撞碎了圣皇亲自题字的“灵渊碑”,碑石落水的巨响终于打断了圣皇的闭关。
“废物!”圣皇看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折,龙袍上的金线都气得炸开。他冲出密室,神识瞬间笼罩整个天池,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原本清澈的池水变得浑浊,水面上漂浮着无数脱落的金鳞,两万多条天龙鱼如今只剩不到三成,还在疯疯癫癫地围着一个人影打转。
那人影自然是张小纯。他正哼着小曲收线,鱼竿上挂着的不是鱼钩,竟是个竹编的小网,网里密密麻麻挤着几十条天龙鱼,个个摇头摆尾,像是心甘情愿被捕获。
“张小纯!”圣皇的怒吼如同天雷滚过,整个圣皇城的荷叶都剧烈摇晃。
张小纯手一抖,网里的鱼全掉回水里。他抬头看到圣皇那张铁青的脸,赶紧陪笑道:“陛下您出关了?正好,臣钓了些鱼给您补补身子。”
“补身子?”圣皇气得发笑,指着浑浊的池水,“你可知这些天龙鱼是维系天池灵脉的根基?每少一条,灵脉就弱一分!”
话音未落,天池突然剧烈翻涌。一条只剩半截尾巴的天龙鱼跃出水面,嘴里叼着块破碎的龙鳞,鳞片上的皇家印记已经黯淡无光,像是在控诉自己的遭遇。
四周的权贵们大气不敢出。他们看着池底裸露的灵脉晶石,再看看张小纯储物袋里鼓鼓囊囊的轮廓,终于明白这半个月来的异象并非“天缘”,而是赤裸裸的浩劫。
海辰大尊突然上前一步,将那根紫竹鱼竿呈上:“陛下,此竿有异!”
圣皇接过鱼竿,指尖灵力一扫,立刻在鱼钩内侧发现了残留的致幻丹粉末。他脸色骤变——这种粉末无色无味,却能让灵兽产生强烈的依赖,正是邪皇朝惯用的阴损手段!
“好个通天公,竟敢在朕的眼皮底下用此等邪术!”圣皇的目光如同利剑,直刺张小纯。
张小纯心里发虚,嘴上却不饶人:“陛下赏赐时可没说不能钓,再说这些鱼自愿上钩,怎算邪术?”
“自愿?”圣皇冷笑一声,屈指一弹。一道金光射入池水,那些疯狂的天龙鱼顿时清醒过来,看到张小纯后吓得四散奔逃,有几条甚至一头撞在石壁上,竟宁死也不愿靠近。
真相大白,四周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
刘天侯不知何时挤到前排,此刻老泪纵横,对着圣皇深深一揖:“陛下!老臣早说过此人是祸根,如今应验了啊!”他指着天池,声音颤抖,“这哪里是钓鱼,分明是在挖我圣皇朝的根基啊!”
圣皇看着空荡荡的水面,又看看张小纯那张理直气壮的脸,突然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可对方毕竟立过大功,又没留下任何实证……
“禁足!”圣皇最终咬牙道,“通天公张小纯,滥用邪术惊扰灵脉,罚禁足荷叶福地百年,无诏不得出!”
张小纯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装作悲愤:“臣……领旨。”
被金甲卫“押”回福地时,他偷偷回头望了眼天池。水面下,几条没被钓走的天龙鱼正瑟瑟发抖,看到他的目光后立刻沉入水底,连尾巴都不敢露。“跟我斗?”张小纯摸了摸怀里的鱼丹,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百年就百年,等老子突破天尊,看谁还敢管我钓鱼。”
远处的观星台上,圣皇望着天池泛起的死气,忽然叹了口气。他隐约觉得,禁足或许不是惩罚,而是给这尊瘟神找了个暂时的牢笼——谁知道百年后,这圣皇城又会被他折腾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