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灵童子死死攥着残扇的边缘,指节泛白得几乎要嵌进木头里。他眼睁睁看着下方的紫粉云海中,有个黑丹小人抱着自己的丹炉跳起了祭天舞,炉耳磕在石头上的脆响,像重锤般砸在他的神魂上。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童子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口一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镇丹”二字——这是主宰赐予他镇压黑丹一族的信物,此刻却烫得惊人。
他曾亲眼见过黑丹一族用“蚀骨丹”融化了三位天尊的仙骨,也曾目睹他们用“疯魔散”让整个修真界的修士自相残杀。可眼前这群在紫粉雾气里又哭又笑、又拉又尿的家伙,真的是那群让诸天震颤的丹道狂魔吗?
“一定是幻觉……”童子用力掐了把大腿,剧痛让他打了个哆嗦,可下方的闹剧丝毫未减。有个梳着双髻的小人正把自己的脚趾甲拔下来当药引,一边拔还一边念叨:“还差三钱,就差三钱就能炼成长生丹了……”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那口青铜巨鼎,此刻竟用鼎足笨拙地跳着舞,炉口喷出的不再是热浪,而是一串串粉色的泡泡,泡泡炸开后飘出的,赫然是张小纯那副欠揍的笑脸。
“他们会醒的……黑丹一族的道心比玄铁还硬!”童子对着残扇怒吼,像是在说服一件死物,“当年主宰用‘灭魂烟’都没让他们屈服,区区迷情幻药算什么!”
话音未落,下方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嘶吼。那些陷入幻觉的小人竟同时抬起头,对着天空露出诡异的笑容,然后齐齐掏出丹炉,开始往里面投掷……自己的头发、指甲,甚至牙齿。
“完了……”童子眼前一黑,差点从残扇上栽下去。他突然想起主宰曾说过的话:黑丹一族最可怕的不是丹药,是他们对丹道的偏执。可现在,这份偏执竟被张小纯扭曲成了自残的疯狂。
与此同时,张小纯正蹲在一处黑丹部落的储藏室里,双手各抓着一把闪着幽光的草药。他的储物袋已经鼓得像头待产的母猪,里面塞满了从各个部落搜刮来的材料——有长着人脸的毒草,有会哭的兽骨,甚至还有块不断渗出鲜血的黑色石头。
“果然是家大业大啊。”张小纯掂量着手里的“千哭藤”,这玩意儿他当年在蛮荒找了三年都没凑齐半根。他突然一拍大腿,自己刚才居然忘了,药师最可怕的不是存量,是现炼现用的本事!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试药……”他眼珠一转,开始往地上的青铜炉里扔材料。千哭藤、血髓石、腐心草……这些本该相克的东西被他一股脑塞进炉子里,又掏出最后半瓶“净身出户丹”的药渣当引子。
“轰隆!”丹炉刚点燃就炸了个小口,喷出的不是药雾,是带着馊味的黑色雨点。张小纯眼睛一亮,这比他预想的效果还好!他索性把所有部落的丹炉都搬到山谷中央,摆出个九九八十一炉的大阵,每座炉子里都塞满了胡乱搭配的材料。
“给我烧!”他引动天尊灵力注入阵眼,八十一座丹炉同时爆发,黑色雨点顿时化作瓢泼大雨,带着刺鼻的硫磺味笼罩了整片天地。更狠的是他往雨里掺了些致幻丹的残渣,雨点落在身上,竟能让人看到各种丹药追杀自己的幻觉。
“是酸雨!快躲起来!”清醒的黑丹小人尖叫着往山洞里钻,可刚冲进洞口,就发现岩壁上渗出了粉色的雾气——那是张小纯 earlier 埋下的“缓释发情散”,此刻被雨水一泡,正好发挥效力。
“啊!我的手!”有个小人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指竟开始互相啃咬。
“别碰我!我是九转金丹!”另一个抱着同伴的脑袋就往地上撞。
山洞里顿时乱成一锅粥,外面的酸雨噼里啪啦砸着,里面的雾气不断催生幻觉,再加上之前残留的药效,整个黑丹一族的领地彻底变成了丹药炼狱。
“这还不够。”张小纯站在云巅,看着下方的混乱摇了摇头。他突然想起自己在血溪宗学到的“地脉引毒术”,猛地一拍地面,八十一座丹炉的炉底同时裂开,与大地深处的地脉相连。
“给我——翻涌!”
随着他一声令下,整片山脉竟开始“呼吸”起来。每一次起伏,都从地缝里喷出更多的黑雨与粉雾,连那些躲在万丈深潭里的小人都没能幸免,潭水不知何时已变成了冒着泡泡的绿色粘液。
“我们到底造了什么孽啊!”有个白胡子老小人抱着块石头痛哭,他刚从幻觉里挣脱,就看到自己的徒弟正把丹炉扣在头上,喊着要“以身炼丹”。
“这不是人……是丹道魔鬼!”
“我宁愿被主宰的灭魂烟烧死,也不想遭这种罪啊!”
绝望的哭喊此起彼伏,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黑丹小人,此刻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他们不怕剧毒,不怕反噬,可这种无休止的恶心、幻觉、以及身体不受控制的羞耻感,彻底摧毁了他们的道心。
张小纯坐在用丹炉堆成的宝座上,看着下方逐渐沉寂的大地,打了个哈欠。他的储物袋已经空了,所有材料都被炼成了黑雨,可他知道,这些小人已经不敢再反抗了。
就在这时,器灵童子突然从残扇里跌出来,脸色惨白地看着他:“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张小纯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很简单啊。”他指了指下方那些开始互相给对方喂解药的小人,“让他们承认,谁才是真正的怪丹老祖。”
童子看着那些眼神里再无偏执,只剩下恐惧的黑丹小人,突然惨笑一声:“你赢了……连黑丹一族都能被你逼疯,这关……你过了。”
话音刚落,整片天地开始剧烈震颤,八十一座丹炉同时崩碎,化作漫天光点融入张小纯体内。他的储物袋里,凭空多出了一枚刻着“黑丹”二字的青铜令牌。
“这就过了?”张小纯愣了愣,他还准备了后手呢。
远处的迷雾中,传来主宰冷漠的声音:“你用最卑劣的手段,击穿了他们最坚固的道心……这关,你确实有资格过。”
张小纯摸了摸鼻子,卑劣怎么了?能赢的手段就是好手段。他扛起青铜令牌,转身走向下一片迷雾,身后传来黑丹小人整齐划一的哭喊,像是在为自己的道心送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