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政委双眉紧蹙,满脸不悦地盯着柳营长,语气冰冷地问道:“怎么?柳营长这是打算为他说情?”
原本宁德生满心绝望,认定自己今日必死无疑,吓得双腿发软,裤裆湿漉漉一片,双眼无神,脑袋耷拉着。听到柳营长赶来的动静,他瞬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来了精神,由于嘴巴被堵住,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呜”声。
柳营长见状,连忙摆手,言辞恳切地解释:“老雷,你可别误会。我知道你正在气头上,可要是就在这里枪毙宁德生,那血腥惨烈的场面,肯定会吓到无辜的村民,不是吗?”
这一句反问,如同一记警钟,让雷政委瞬间意识到,在这人口密集的村子里行刑,确实不妥。他皱了皱眉,追问道:“那老柳,你有什么想法?”
柳营长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雷政委的肩膀,有条不紊地提议:“宁德生的恶劣行为,严重破坏了军民关系。咱们可以在驻地行刑,再请杜村长找几位村民代表去见证,这样既能起到警示作用,又不会惊扰到乡亲们,你觉得呢?”
雷政委沉思片刻,紧绷的脸色逐渐缓和,转头看向杜村长和杜父,征询道:“杜村长,老杜,你们看这么安排行不行?”
杜村长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点头赞同:“可以,我觉得这样最好不过了。”
“冯连长,把人押回去,明天下午在大坑旁执行枪决。”
雷政委并未留意到,听到这一决定后,柳营长紧握的拳头悄然松开,仿佛心中一块巨石落了地。
柳营长匆匆回到住处,神色焦急地询问:“大姐,事情办得怎么样?安排妥当了吗?”
宁母脸上带着几分轻松,胸有成竹地回应:“放心吧,都安排好了。不过,你还得再帮我一个忙。”
深夜,监狱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伸手不见五指。两个黑影鬼鬼祟祟地骑着倒骑驴,悄无声息地来到监狱后门。“啪,啪,啪”,其中一人轻拍铁门三下,动作熟练。铁门缓缓打开,一个人形包裹被迅速扔进倒骑驴的后斗,紧接着,一些散发着异味的生活垃圾被倾倒而下,将人形包裹严严实实地掩盖起来。一人在后面奋力蹬车,一人在旁边助力推车,倒骑驴很快消失在浓稠如墨的黑夜中。
尽管已是深秋时节,可这天的天气却格外闷热,一丝风也没有。枯黄的落叶在炽热的空气中无奈地随风飘荡,成群的麻雀在枝头烦躁地嬉闹着。突然,一声尖锐的枪响划破长空,打破了这份看似美好的宁静。
就在所有人都认定宁德生已伏法时,一辆刚刚卸完物资的大卡车,缓缓驶出驻地。柳营长望着远去的卡车,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然而,他怎么也想不到,三年之后,当雷政委知晓事情的真相,会陷入近乎疯狂的状态,不惜耗费大量精力寻找证据,哪怕脱下军装,也要将他送上军事法庭。
或许是训练强度过大,身体极度透支,杨全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夜。在这漫长的时间里,沐秀芹始终守在床边,片刻未曾离开。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屋内,杨全悠悠转醒。由于失血过多,他的脸色如纸般苍白,毫无血色。杨全转过头,试图起身,却与趴在床边休息的沐秀芹来了个面对面,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沐秀芹听到动静,缓缓睁开双眼,瞬间与杨全四目相对。此时,杨全和沐秀芹的鼻尖几乎贴在一起,气氛变得微妙起来。杨全下意识地想开口道歉,可还没等他出声,沐秀芹的脸上便露出惊喜交加的表情。
“杨大哥,你终于醒了!你肯定又饿又渴,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端吃的。” 没等杨全反应过来,沐秀芹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杨全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缓缓坐起,目光在屋内四处扫视,喃喃自语:“这是我的房间啊,沐姑娘怎么会在这儿?”他又看到床上干净整洁的床单被褥,自己的身体也被擦拭得干干净净,就连裤子都换成了干净的。杨全眼睛突然瞪大,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想要下床。然而,此时的他浑身乏力,如同被抽去了筋骨,刚一动弹,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沐秀芹端着热气腾腾的鸡汤,拿着两个白面馒头,脚步匆匆地走进来,一眼就看到姿势怪异的杨全,正挣扎着试图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