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书斋的檀木门在十点整被推开时，林夜正用指节敲着褪色的木桌。
\"比约定时间早了三分钟。\"韩冰的手下抱臂靠在门框上，阴影里只看得见半张轮廓分明的脸，\"不错，你们学规矩很快。\"
唐婉儿的珍珠手链在桌面上硌出个浅痕——那是她方才扯林夜袖子时崩断的。
此刻她翘着下巴，指尖碾过断口：\"要不是某人非拽我绕远路避监控，我们能早十分钟。\"说着斜睨林夜，耳尖却因他方才\"赔十条\"的承诺泛着淡红。
\"避监控是必要的。\"苏瑶将保温杯推给林夜，杯壁还带着她掌心的温度，\"上周校东门的摄像头突然故障，我查过日志，有外力入侵痕迹。\"她垂眸翻着笔记本，发尾扫过手背，\"韩女士的人既然选择这里见面，说明旧书斋的隐蔽性经过验证。\"
林夜啜了口温水，后颈的暗金纹路又开始发烫。
他盯着对方腰间若隐若现的战术腰带，突然开口：\"直接说重点。\"
男人从内袋抽出份文件拍在桌上，牛皮纸封皮印着暗红火焰标记——和遗迹里青铜祭坛的纹路如出一辙。\"天道残念不是普通灵体。\"他扯了把木椅坐下，金属扣环碰撞的脆响惊得窗台上的麻雀扑棱飞走，\"三年前我们在昆仑墟截获段录音，残念核心在念叨'重启'。\"
张昊的平板\"叮\"地弹出条提示，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我黑进过你们的旧数据库，没见过这段录音。\"
\"因为当时参与行动的人......\"男人指节叩了叩文件，\"活下来的只有韩冰。\"
林夜的手指在桌面蜷起。
他想起遗迹里那团黑雾裹着的怨毒，想起每次天劫升级时啃噬骨髓的寿命灼烧——原来天道残念早有预谋，而他们不过是刚触到冰山一角。
\"三天前，我们在城南化工厂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男人掀开文件，里面是张卫星热成像图，\"和三年前昆仑墟的波动频率完全一致。\"他抬头时目光如刀，\"残念在聚集力量，他们需要载体。\"
\"载体？\"唐婉儿攥紧手链断口，碎玉扎得手腕生疼，\"什么载体？\"
\"活人。\"
空气瞬间凝结。
苏瑶的笔记本\"啪\"地合上，她指尖抵着太阳穴，护灵阵的微光在掌心忽明忽暗——那是她情绪波动的标志。
刑天的战矛\"嗡\"地轻鸣，战神虚影从林夜肩头浮现，银甲上的裂痕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所以你们现在才找我们合作。\"林夜摩挲着后颈发烫的纹路，突然笑了，\"因为我们有天劫，有刑天，有能对抗残念的力量。\"
\"聪明。\"男人将文件推过来，\"韩冰说，你们比她想象中更有价值。\"他起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烛火摇晃，\"接下来的七十二小时很关键。
张昊，黑进他们的通讯系统；林夜，带人去排查信号源。\"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记住，残念能操控人心。\"
门\"吱呀\"一声合上后，张昊的平板突然炸出刺耳鸣叫。
他手指翻飞敲击键盘，额角渗出细汗：\"有干扰！
他们在屏蔽信号......操，破解了！\"屏幕上跳出串乱码，几秒后重组为坐标图，\"三个信号源，最近的是废弃的第七仓库！\"
林夜抓起外套站起身，刑天的战矛已握在他掌心。\"苏瑶，整理所有已知符文资料；婉儿，检查你爸公司的安保系统——残念可能渗透企业网络。\"他转向张昊，\"带好你的设备，我们现在去仓库。\"
唐婉儿突然拽住他衣角：\"小心。\"声音轻得像叹息，却让林夜想起遗迹里她用碎玉灼穿黑雾的模样——那个总爱跟他斗嘴的千金小姐，此刻眼底是化不开的担忧。
\"等我回来赔你裙子。\"他揉了揉她发顶，转身时瞥见苏瑶将保温杯塞进他怀里，杯壁的温度透过布料熨着心口。
第七仓库的铁门挂着锈迹斑斑的锁，却被人用蛮力扯开了半扇。
霉味混着金属焦糊味扑面而来，林夜的天劫纹路在皮肤下跳动——这里有残留的能量，和遗迹里的黑雾不同，更冷，更......有目的性。
\"小心脚下。\"刑天的战矛划出银弧，挑开地上缠绕的锁链。
张昊的平板照亮墙面，青灰色砖头上刻满扭曲符文，像无数条互相撕咬的蛇。
\"这些是......\"林夜凑近细看，后颈的纹路突然灼痛，\"是天道残念的标记！\"
张昊的呼吸陡然急促：\"设备在反应！\"他蹲下身，用工具撬开地板，露出个金属盒子，\"加密锁......给我三分钟！\"
刑天突然转身，战矛直指仓库角落。
阴影里传来布料摩擦声，一个身影摇摇晃晃站起，眼眶黑洞洞的，嘴角扯出诡异弧度：\"终于......找到载体了......\"
林夜的天劫在指尖凝聚，雷光裹着火焰劈向那身影。
可雷电穿透对方身体时，他分明看见一道黑影从尸体背后窜出，钻进了金属盒子！
\"昊子！\"林夜扑过去时，张昊刚好掀开盒盖。
里面躺着块暗紫色晶体，表面浮着和仓库墙面相同的符文，正随着黑影的钻入发出刺耳蜂鸣。
\"这是......\"张昊的声音发颤，\"能量核心！
他们在收集......\"
\"快走！\"刑天的战矛突然暴涨，将三人推向门口。
金属盒子\"轰\"地炸裂，紫色光波席卷而来，林夜最后看见的，是晶体碎片里浮起的血字——【零点计划，启动】。
金属碎片擦着林夜耳际划过的瞬间，他后颈的天劫纹路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
冲击力将他整个人掀飞，后背重重撞在锈蚀的铁门框上，喉间泛起腥甜——这是他意识清醒后的第一个感知。
\"昊子！\"他踉跄着爬起来，视线被烟尘模糊成一片灰白。
张昊蜷在墙角，平板冒出的青烟正往他眼镜片上糊，平时梳理整齐的头发此刻炸成鸡窝；刑天的战矛斜插在三人中间，银甲上多了几道焦痕，战神虚影却依然挺拔，矛尖还在滴落幽蓝的能量液。
\"我、我设备......\"张昊扯下冒烟的平板，指尖哆嗦着去按电源键，\"核心数据应该......操！
存储芯片烧了！\"他突然抬头，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吓人，\"但爆炸前我截到了波形图！
频率和昆仑墟的残念波动......完全吻合！\"
林夜抹了把嘴角的血，天劫纹路的灼烧感渐渐转为酥麻——这是等级提升后自动修复的征兆。
他弯腰扯起张昊的衣领往门外拖：\"先撤，回基地再说！\"风灌进仓库时，他瞥见墙缝里还在闪烁的紫色微光，像极了遗迹里黑雾的眼睛。
学校地下停车场的卷帘门刚降下，苏瑶的脚步声就从楼梯口传来。
她抱着医药箱跑得发梢乱翘，看见林夜额角的擦伤时，睫毛猛地颤了颤：\"先处理伤口。\"酒精棉按上伤口的瞬间，林夜倒抽冷气，却在触及她泛红的眼尾时突然笑了：\"比上次遗迹里你给我包扎时手稳多了。\"
唐婉儿\"砰\"地甩上门，珍珠耳钉随着动作晃出细碎的光：\"我爸公司的安保系统被黑了。\"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一串被篡改的门禁记录，\"半小时前，有三个带工作牌的人进了顶楼实验室——那层楼除了我爸，只有......\"她突然闭了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只有研究新能源项目的团队。\"苏瑶接过话头，将止血贴精准按在林夜伤口上，\"而那个项目用的晶体矿，和仓库里的紫色晶体......成分相似。\"她翻开笔记本，纸页上密密麻麻记着从图书馆古籍里抄来的符文，\"我查过《山海拾遗》，天道残念要凝聚化身，需要九处'地脉眼'提供能量——仓库是第一处，唐叔叔的实验室可能是第二处。\"
张昊的键盘敲得噼啪响，平板换了备用机后，屏幕上跳出三个闪烁的红点：\"卫星定位到了！
除了仓库和唐家集团，还有城南的废弃医院！
三个地点正好组成三角阵，中心点......\"他突然顿住，指尖死死抠住桌沿，\"是学校。\"
林夜的天劫纹路再次发烫。
他抓起桌上的战术地图，用红笔圈出三个红点，笔尖在\"学校\"位置重重戳出个洞：\"他们要在我们最放松的地方召唤化身。\"他抬头时，目光扫过苏瑶攥紧的笔记本、唐婉儿发白的指节、张昊泛青的眼窝，最后落在刑天的战矛上——战神虚影正凝视着地图，银甲上的裂痕里渗出幽光。
\"摧毁能量源。\"林夜的声音低得像闷雷，\"今晚零点前，必须端掉这三个点。\"他扯下外套扔在桌上，露出手臂上若隐若现的暗金纹路，\"苏瑶，你和婉儿去唐家集团，用护灵阵干扰他们的符文启动；昊子，黑进医院的监控系统，给我标出核心装置位置；我带刑天去医院——那里怨气最重，残念可能藏得最深。\"
\"凭什么我和阿瑶去公司？\"唐婉儿抄起桌上的战术手套套在手上，宝石扣带在灯光下闪着冷光，\"上次遗迹里我用碎玉烧穿黑雾时，你可没说我不如你能打。\"她转身时马尾扫过林夜鼻尖，\"不过......\"声音突然软下来，\"你要是敢在医院出岔子，我就把你所有的游戏账号都注销。\"
苏瑶将一叠符文纸塞进林夜口袋，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按了按：\"每半小时报一次平安。\"她的护灵阵微光从袖口漏出来，像极了上次在教室帮他挡下偷袭时的暖光。
急促的手机震动打断了所有人的呼吸。
林夜接起电话，韩冰手下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他们提前了——医院的能量源十分钟前开始共鸣，唐家集团的实验室已经锁门，仓库的废墟里......\"他突然沉默，背景音里传来金属撕裂的轰鸣，\"快走！
残念的人已经......\"
\"咔\"的断线声里，林夜已经抄起刑天的战矛。
张昊将备用平板塞进他怀里，屏幕上跳动着医院的3d建模：\"负三层停尸房，有个加密保险库，里面应该是核心！\"唐婉儿拽着苏瑶往门外跑，她的珍珠手链换成了战术钢链，在走廊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二十分钟后在集团顶楼汇合，迟到的人请喝一个月奶茶！\"
林夜跟着冲出门时，刑天的战矛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
战神虚影覆盖在他右臂上，银甲与天劫纹路重叠的瞬间，他听见自己心跳如鼓——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终于抓住了敌人的尾巴。
学校地下停车场的灯光在身后渐次熄灭，桌上的战术地图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背面用红笔写的\"零点计划\"四个字。
风卷着未收的符文纸打转，其中一张飘到窗边，映着月光显出一行模糊的古字：\"九脉齐鸣，天道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