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 203 年的夏天,成都的暑气像一张厚重的棉被,紧紧地笼罩着这座古老的城市。空气仿佛都被凝结了,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州牧府内更是一片死寂,没有一丝风能够穿透那厚重的墙壁,只有偶尔传来的蝉鸣声,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刘璋,这位益州的州牧,终于没能熬过这个夏天。他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仿佛已经与这个世界彻底隔绝。他的面容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原本就瘦弱的身体在病痛的折磨下显得更加憔悴不堪。他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人世,就像他这一生一样——优柔寡断,既无雄主之威,亦无枭雄之狠。
当刘璋咽下最后一口气时,他甚至连一句遗言都未曾留下。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惊雷,在成都城中炸开。人们惊愕不已,难以相信这位统治益州多年的州牧竟然如此突然地离世。
然而,就在刘璋刚断气的那一刻,法正和张松便立刻行动起来。他们手持一份早已准备好的“遗书”,面色凝重地走进州牧府的议事大厅。大厅内,益州的文武官员们早已齐聚一堂,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和疑惑。
法正和张松站在大厅中央,环顾四周,然后缓缓地展开那份“遗书”。他们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中回荡:“州牧临终前,深感刘玄德仁德宽厚,可托付益州,故命刘备继任州牧,以安西蜀!”
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满堂哗然,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些人对这个决定表示质疑,认为刘备并非益州本地人,怎能轻易将如此重要的职位交给他;而另一些人则对刘备的仁德之名有所耳闻,觉得或许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刘巴拍案而起,怒目圆睁:“荒谬!州牧病重期间,我日夜侍奉在侧,何曾听闻此等遗命?此必是伪造!”
法正冷笑一声:“刘大人此言差矣,州牧临终前,唯有我与张松在侧,亲耳听闻州牧嘱托。莫非刘大人怀疑我等假传遗命?”
张松亦附和道:“刘巴,你莫非是想违抗州牧之命,另立他人?”
刘备站在一旁,面露悲戚之色,拱手道:“诸位,备本受刘季玉(刘璋)之邀入川相助,绝无僭越之心。如今季玉不幸离世,理当由其子嗣继位,备愿全力辅佐,绝无二心!”
他语气恳切,甚至眼眶微红,仿佛真的对刘璋之死痛心不已。
刘巴环视四周,厉声道:“严颜、李严、孟达、张嶷!尔等皆受刘氏厚恩,今日难道要坐视奸人篡位?”
严颜沉默片刻,忽而抱拳道:“刘大人,州牧遗命在此,末将不敢违抗。”
孟达亦淡淡道:“法正、张松乃州牧近臣,既传遗命,我等自当遵从。”
李严眼珠一转,见大势已去,立刻附和:“正是!刘玄德仁德之名远播,由他继任州牧,乃益州之福!”
唯有张嶷低头不语,拳头攥得发白,却终究没有出声反对。
刘巴见状,心中一片冰凉——他本以为四郡兵马齐聚成都,足以压制刘备,却不想严颜、孟达早已暗中投靠,李严更是见风使舵!
法正见局势已定,猛然高喝:“刘巴抗命不遵,意图谋反!来人,拿下!”
数名甲士冲入,一把按住刘巴。刘巴怒极,挣扎大骂:“法正!张松!尔等奸贼,必不得好死!”
刘备见状,连忙摆手:“此乃益州内务,备不便插手!”说罢,竟带着诸葛亮等人匆匆退出州牧府,返回驿馆,作壁上观。
法正冷笑一声,挥手道:“刘巴抗命,其罪当诛!全家连坐,以儆效尤!”
当夜,成都城内血雨腥风。
刘巴全家老小,尽数问斩。接下来的数日,凡是忠于刘璋的旧臣,或被下狱,或被处决,州牧府前的地砖被鲜血浸透,连雨水都冲刷不尽。
待反对之声彻底平息,法正、张松率领益州文武,恭恭敬敬地来到驿馆,请刘备入住州牧府,接受州牧大印。
刘备连连推辞,面露惶恐:“备何德何能,岂敢担此重任?益州乃刘季玉基业,理当由其子嗣继承!”
法正跪地恳求:“玄德公仁德布于四海,今益州无主,唯有公能安民心!若公再推辞,益州必生大乱!”
张松亦一脸虔诚地叩首道:“此乃州牧遗命,亦是众望所归,请玄德公莫再推辞!”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恳切和坚决,似乎刘备如果不接受这个州牧之位,就是违背了众人的意愿和期望。
然而,刘备却依然摇头叹息,甚至转身欲走,他的态度显得十分决绝,仿佛对这个州牧之位毫无兴趣。他说道:“不可,不可!备若受此印,天下人将谓我趁人之危!”刘备的言辞间充满了道德上的顾虑,他担心自己接受这个职位会被世人指责为不道德的行为。
就在这时,诸葛亮适时地走上前来,他的步伐轻盈而稳健,走到刘备身边,低声说道:“主公,益州百姓翘首以盼,若再推辞,恐寒了将士之心啊……”诸葛亮的话语虽然轻柔,但却如同一把重锤,敲在了刘备的心上。他深知民心所向的重要性,如果因为自己的顾虑而让将士们失望,那对他的事业将会产生不利影响。
刘备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无奈”地长叹一声,缓缓地转过身来,伸出双手,接过了那方象征着州牧权力的大印。他的动作显得有些沉重,仿佛这方大印承载着无尽的责任和压力。
刘备接过州牧大印后,沉痛地说道:“既如此,备暂代州牧之职,待刘氏子嗣成年,必当归还!”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无奈和妥协,同时也表明了他对这个职位的态度并非完全心甘情愿。
法正、张松等人听到刘备的话,心中暗自窃喜,但他们的脸上却表现得恭敬无比,齐声高呼:“参见州牧!”这声音整齐而响亮,仿佛是对刘备新身份的一种认可和尊重。
当夜,州牧府内灯火通明,宛如白昼。府内的烛火在夜风中摇曳,将大厅照得亮堂堂的。刘备端坐于主位之上,身着一袭黑色锦袍,头戴金冠,气宇轩昂。他的脸上透着一股沉稳和自信,双眼凝视着下方分列两侧的众人。
诸葛亮羽扇纶巾,风度翩翩,站在刘备左侧,手中轻摇羽扇,不时与刘备交换一个会意的眼神。法正则站在右侧,他的神情严肃,目光如炬,仿佛能洞察一切。张松站在法正旁边,他身材矮小,但眼神锐利,透露出一种精明和机智。
刘备轻抚州牧印信,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丝笑意。这方印信象征着他在这片土地上的权力和地位,如今终于落入他的手中。他环顾四周,看着这些跟随他多年的谋士和将领,心中涌起一股豪迈之情。
然而,就在此时,成都城外却是另一番景象。张任和王累率领着军队匆匆赶回,他们原本以为能够顺利进城,却发现城门紧闭,城头上已经换上了“刘”字大旗。张任脸色一变,心中暗叫不好,他立刻下令军队停止前进,警惕地观察着城头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