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的红光像凝固的血痂,将街道上的残垣断壁染成诡异的暗红色。
我抱着昏迷的顾清明,脚下的石板突然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低头一看,裂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缝隙里渗出带着硫磺味的黑雾,在地面勾勒出扭曲的藤蔓状纹路。
八音盒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震得我耳膜生疼。
顾家先祖的虚影在黑雾中忽明忽暗,这次他的面容变得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
“小心镜像空间......”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身后掠过,我本能地侧身翻滚,一柄闪着幽蓝寒光的匕首擦着肩头钉入墙面,溅起的碎石上竟爬满细小的黑色触手。
“谁?!”我大喝一声,星轨仪的淡金色光芒照亮四周。
空荡的街道上,除了被黑雾笼罩的废弃汽车,只有远处便利店橱窗里的霓虹灯在不停闪烁。
但我清楚地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在暗处盯着我。
突然,橱窗玻璃上的倒影动了动——那倒影的嘴角裂开诡异的弧度,露出两排尖锐的獠牙。
我猛地转身,便利店的玻璃门却“砰”地自动关上。
透过模糊的玻璃,我看见店内货架间晃动着人影。
顾清明在我怀中突然剧烈抽搐,胸口星盘装置的蓝光与橱窗霓虹灯的紫光交织,形成诡异的光网。
我想起先祖提到的镜像空间,握紧星轨仪,深吸一口气推开玻璃门。
冷气扑面而来,便利店的货架上摆满贴着日文标签的罐头,但生产日期赫然写着“昭和76年”。
更诡异的是,所有罐头的拉环处都凝结着暗红血痂。
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货架尽头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当我绕过转角,看到的却是自己的背影——那个“我”穿着沾满血迹的白大褂,正在用手术刀切割着什么。
“欢迎回家,实验体07。”背影头也不回地说道,手中的手术刀上滴落着黑色黏液。
我头皮发麻,举起星轨仪就要攻击,却发现仪器表面不知何时爬满细小的裂纹。
货架突然剧烈摇晃,无数罐头滚落,罐头顶盖炸开,伸出布满吸盘的肉色触须,将我和那个“我”团团围住。
千钧一发之际,顾清明胸口的星盘装置爆发出强光。蓝光所到之处,触须纷纷化为灰烬。
那个“我”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扭曲变形,最终化作一滩腥臭的黑色液体。
但液体中突然伸出一只长满倒刺的手臂,狠狠抓住我的脚踝。
我拼命挣扎,却感觉脚踝处传来灼烧般的剧痛。
黑色液体顺着裤腿往上蔓延,所到之处皮肤仿佛被强酸腐蚀。
八音盒突然飞出,表面浮现出古老的符文,光芒笼罩下,黑色液体发出滋滋的声响,逐渐退去。
我瘫坐在地,发现脚踝处留下了一个类似齿轮的黑色印记。
走出便利店时,血月已经西斜。街道尽头的地铁站口涌出大量浓雾,隐约传来地铁进站的轰鸣声。
我知道那不可能是正常的地铁,但直觉告诉我,第七块碎片的秘密或许就在其中。
背着顾清明走进地铁站,站台电子屏上的时间显示为“20:20”,而现实中的手机早已停在凌晨三点。
地铁缓缓进站,车门打开的瞬间,一股腥风扑面而来。
车厢内坐满了“人”,他们穿着样式陈旧的校服,脸色惨白如纸,脖颈处都有一圈深可见骨的勒痕。
当我踏上车厢,所有“人”同时转头,空洞的眼窝里流出黑色血泪。
“你终于来了......”一个女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回头,看见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她校服上的鸢尾花纹章正在滴血。
还没等我反应,女孩突然扑过来,指甲变成锋利的爪子。我侧身躲过,她的爪子在车厢金属壁上留下五道深深的划痕。
车厢里的其他“乘客”也纷纷站起,朝我涌来。
我挥舞星轨仪,淡金色光芒却变得十分微弱。慌乱中,我摸到口袋里从便利店带出的一枚罐头。
想起罐头拉环上的血痂,我一咬牙,将罐头狠狠砸向最近的“乘客”。
罐头爆裂的瞬间,黑色黏液溅到“乘客”身上,竟将其腐蚀成一堆白骨。
“它们怕血!”我大喊一声,掏出匕首划破手掌,鲜血洒在星轨仪上。仪器光芒大盛,那些“乘客”在光芒中发出刺耳的尖叫,纷纷化作黑雾消散。
但车厢尽头的车门突然打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正是之前在钟楼出现过的神秘人。
“你比我想象的更顽强。”男人摘下墨镜,露出布满机械纹路的右眼,“但你以为找到碎片就能阻止深渊之主?太天真了。”
他抬手一挥,车厢内的黑雾凝聚成无数机械蜘蛛,向我扑来。我抱着顾清明躲在座椅后面,星轨仪的光芒在蜘蛛群的冲击下摇摇欲坠。
千钧一发之际,地铁突然剧烈晃动。我透过车窗,看见隧道墙壁上密密麻麻的血手印,还有一些奇怪的符号在不断闪烁。
当我仔细辨认那些符号时,脑海中突然闪过父亲实验室里的一张图纸——那是三大家族当年封印深渊的阵法图,而这些符号,正是阵法的一部分。
我集中精神,将星轨仪对准隧道墙壁上的符号。仪器发出共鸣般的嗡鸣,淡金色光芒与墙壁上的符号连接,形成一个巨大的光阵。
机械蜘蛛在光阵中纷纷爆炸,神秘人也被光芒击退。但他临走前,扔出一枚黑色徽章,徽章落地后化作一团黑雾,将昏迷的顾清明卷走。
“不!”我追出车厢,却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陌生的广场。
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钟楼,钟面上的指针倒转,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更诡异的是,钟楼下方的喷泉池里,漂浮着许多机械与血肉混合的残肢,池底还沉睡着一个巨大的机械心脏,表面布满裂痕,散发着紫色的幽光。
八音盒开始疯狂震动,顾家先祖的虚影再次出现,这次他的表情充满恐惧。
“快离开这里!这是深渊之主的心脏碎片!”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当年三大家族虽然封印了深渊,但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话未说完,钟楼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钟声,机械心脏开始跳动,喷泉池中的残肢纷纷爬上岸,组成一个个怪物。
我转身想逃,却发现来时的路已经被一堵由机械零件和血肉组成的墙壁挡住。
怪物们张牙舞爪地扑过来,我举起星轨仪,却发现仪器上的裂纹已经蔓延到核心。就在绝望之际,我摸到口袋里那枚带着血痂的罐头。
看着怪物身上机械与血肉的结合处,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将罐头扔向最近的怪物,同时用匕首划破手腕,将鲜血洒在怪物身上。奇迹发生了,怪物身上的血肉开始腐烂,机械零件也失去了动力。
我如法炮制,在怪物群中杀出一条血路。当我跑到钟楼脚下时,发现大门上刻着与星轨仪碎片相同的符文。
我将七块碎片嵌入符文凹槽,整座钟楼开始剧烈摇晃。大门缓缓打开,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室。
实验台上躺着许多昏迷的人,他们胸口都植入了类似星盘的装置。
在实验室的最深处,我看到了顾清明——他被绑在一个巨大的机械装置上,胸口的星盘装置正在与机械心脏产生共鸣。
“你终于来了。”神秘人站在控制台前,嘴角挂着胜利的微笑,“顾清明的身体,就是打开深渊核心的完美容器。而你的原生心脏,将是启动仪式的关键。”
他按下一个按钮,实验室的天花板打开,露出上方巨大的机械心脏。紫色的光芒笼罩整个空间,我感到体内的原生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
八音盒突然发出清脆的音乐声,顾家先祖的虚影变得异常清晰。“还记得你父亲留下的笔记吗?”
他的声音充满希望,“原生心脏的真正力量,不是打开深渊,而是......”话未说完,神秘人发射出一道激光,将先祖的虚影击碎。
但就在那一瞬间,我想起了父亲笔记中的最后一句话:“真正的力量,源于对生命的敬畏。”
我闭上眼睛,用心感受体内原生心脏的跳动。当我再次睁开眼时,星轨仪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光芒中浮现出三大家族先祖的虚影。
他们的力量与我的原生心脏融合,形成一道金色的光柱,射向机械心脏。神秘人发出绝望的怒吼,实验室开始崩塌。
我冲向顾清明,用星轨仪斩断束缚他的锁链。
就在我们准备逃离时,机械心脏突然爆炸,巨大的冲击波将我们掀飞。
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我看到深渊之主的巨大身影在紫色光芒中若隐若现,他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回荡:“这只是开始......你的原生心脏,终将属于我......”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窗外阳光明媚,仿佛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但当我看向手腕,那个齿轮状的黑色印记依然存在。顾清明躺在隔壁病床,还未苏醒。
护士走进来,递给我一封信——是父亲的字迹。
“孩子,如果看到这封信,说明你已经走到了关键的一步。原生心脏的秘密,远比你想象的复杂。
记住,三大家族的封印并非万无一失,而深渊之主的阴谋,早在百年前就已经开始布局......”信的最后,画着一个陌生的符号,与地铁站隧道墙壁上的符号十分相似。
走出医院,我抬头望向天空。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被一片乌云笼罩,乌云中传来隐约的机械运转声。
远处的高楼大厦间,闪过一道熟悉的紫色光芒——那是鸢尾花纹章的颜色。我握紧手中的星轨仪,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