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登云一愣。
王爷竟对月奴姑娘这样狠!
看来,王爷确是恨毒了月奴姑娘私奔。可既然是恨毒了,为何还要给她留下选择的余地?
难道只要月奴姑娘说一句“知错了”,王爷真能让她回来伺候?
唉,王爷的心思,太难猜了。
沈摧:“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另一边。
刑房里,马公公掂着手里的荷包,一步步踱回审讯室。
这钱,是摇光硬塞进来的,他没说要,也没答应要给王妃办事。
原因无他,能活到现在,马公公凭的,就是一个小心谨慎。
他坐回原座上,审视的目光看着眼前被吊起的奚月奴。
没有哪个上位者不忌讳心腹与外人勾结,这月奴姑娘,犯的又是私奔。按说,现在人被送到刑房,该是打死算完。
再怎么说,也爬不回王爷身边去了。
可……
这月奴姑娘,生得委实美貌。
一身皮子,雪似得,白得耀眼。
她手腕被高高吊起,衣袖滑落,露出一双皎若明月的腕子,已被手指粗的麻绳,勒得有些发红。那颜色,恰似春雪初融,露出下面的花枝。
因光是脚尖点地站着,就需用尽全身的力气,奚月奴额上早见了汗。
鸦黑的发丝被汗水浸湿,黏在脸上。
说不出的狼狈,却带着一丝难以难说的柔媚。让人想要狠狠欺负。
马公公在宫里大半辈子,长得美得见多了。可美成奚月奴这样的,也实在是少。
他要是个真正的男人,他也……
舍不得。
瑞王肯撒手?
马公公有些不信。
或许,王爷只是一时激愤。过了气头儿,终究会召奚月奴回去伺候。
“咚”
沉重的荷包被放回桌案上,马公公遗憾地摇头,啧么啧么嘴儿。
王妃这笔赏赐,他怕是无福享用了。
可人送到刑房里,该审他还得审。
马公公:“月奴姑娘,你到底干了什么,呵……轮不到咱家来问你。你就这么熬着,也不是个事儿。”
奚月奴吃力地抬起头来,因手臂吃痛而微微喘息。
马公公看得笑了。
这是这幅明明柔弱得不行,却死都不肯认输的模样儿,怕是勾得男人心里痒痒吧?
马公公:“这样,你什么都不用说,就认个错儿。咱家替你去王爷跟前美言几句,放你出刑房,你看如何?只是往后,在王爷身边伺候,可别忘了带携咱家一把。”
在马公公看来,这是奚月奴绝好的出路。
若是将来有造化,在瑞王身边说得上话,做个通房、侍妾什么的,自己也这算是结善缘,将来多一条路可走。
马公公说着,已经攥着手中的狼毫笔,刷刷几下就在纸上写成一篇认罪的文书。
格式用词都是现成的。
具体事件一字未提,只着重写奚月奴认错,求主子施恩。
写罢,马公公拎着那纸起来,吹了两口上面的字迹,拿到奚月奴跟前,“会写字吗?不会写自个儿名也没关系,咱家替你写,你只要按个手印画个押就成。”
他自以为贴心,乐呵呵的一张大脸凑上来。
奚月奴看着眼前墨迹未干的文字,猛地瞪大眼睛。
自己没说一个字认错,马公公连文书都写好了!
一纸认罪状能这么写,那她的身契,岂不是也能就这么……被人随意书写?
不,不要!
奚月奴猛地别过脸去,“拿走!”
马公公:“跟咱家就别倔了,咱家也都是为你好。”
他见奚月奴不肯服软,心中也有几分不耐。“咱家是个阉人,什么样性子的女主子没见过?月奴姑娘,你有手段尽往王爷身上使去,跟咱家较什么劲儿啊?”
马公公一心只想早点了结此事。
王爷和试婚丫鬟闹别扭,干他一个太监什么事儿?早些脱手,早些安生!
马公公:“来人,把月奴姑娘放下来,给她拿印泥来。”
“不、不要……”
奚月奴挣扎,可婆子听马公公的话,一早就开了绳子。在奚月奴摔倒在地的前一刻,押住她双臂。
一个婆子掀开印章盒,拿住奚月奴的手,就要往上按。
可这死倔的丫头,被捆了半日居然还有力气挣扎,攥着手指怎么都不肯画押。
马公公终是有些不耐,“你还没完了!”
他语气沉落下来,“告诉你,再想跟你那野男人走,是门儿都没有了!本公公跟你说的,都是好话,快点儿认罪,能少受刑罚,不好吗?”
“认罪?”奚月奴咬唇冷笑,“我有什么罪?你去问瑞王,我有什么罪?!”
她低头苦苦地熬了三年,百般忍耐,打落牙齿和血吞。
为的就是五日……不,四日之后,能堂堂正正走出瑞王府那一刻。
可瑞王却耍弄她,不仅烧了她的身契,绝了她的念想儿,还给她泼了一身私奔的脏水!
现在却让她认错?
门儿都没有!
剧烈的痛楚从手上传来,是那婆子下了死力气,一根一根地掰开奚月奴手指,偏要按着她的手让她画押。
奚月奴眼见着挣不过。
“呸!”
咬破舌尖的一口血水,被她直接吐在了那认罪文书上,污了一大片字迹。
是用不成了。
两个婆子愣住,“公公,这……”
马公公直接气笑了,“好丫头,你真当咱家不敢对你上刑?”
“随你。”奚月奴冷道:“你就打死了我,让我认罪,不可能!”
她看着那张被血污了的认罪书,凄然笑道:“莫须有的罪,我死都不会认!这东西,分明就是你们伪造,与我无关!”
伪造文书是大罪!
马公公小小的三角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彻底没了耐心。
与其让这丫头活着出去,甚至是到瑞王耳边浑说,不如……
王妃给的钱,他赚了!
马公公的脸刷地冷下来,“既然月奴姑娘不肯认罪,总要过过刑罚。把她吊回去吧。”
奚月奴刚被捆好。
马公公已叫自己最得力的干儿拿来了马鞭。
这马鞭上生有密密麻麻的倒刺儿,抽在人身上,一鞭就能勾住肉,撕下一大片皮来。
就算往后好了,也会留疤。
漆黑的马鞭在昏暗的室内,闪着油光。不知被多少人的血浸染过。
马公公尖叫:“打!照着她那双召子,恨恨地给咱家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