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津嗣先是一愣,继而苦笑,“我在你眼中就这么不堪。”
甚至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不是反问,而是陈述一个事实。
他们以前那么相爱,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难道一个阴差阳错就那么难以弥补吗?
可他没想过,芮宁之所以会这么揣测她,是因为这个真相让她难以接受。
她一直以为他的驱动力是自己的野心,所以才会和周寄山斗,才会失踪,才会发生后面的事。
可现在告诉他,一切都是老爷子的局。
而他也是知道的。
被蒙在鼓里的只有她。
她心底滋生出更多的怨恨,“为什么不告诉我?”
周津嗣,“既然改变不了结果,告诉你不是平添烦恼?”
芮宁一愣。
是啊,他永远是这个样子。
解决不了的事永远不会告诉她。
美其名曰为她好。
可那些个日日夜夜,她因为他的野心而生出的怨恨又算什么呢?
她勾唇讽笑了下,“是啊,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改变不了他的情浓转淡,改变不了离婚的结局。
如今知道只能说明他没有变得那么面目全非而已。
她深呼吸,扯出一丝笑,“无论如何,今天谢谢你。”
是该谢的。
他至少还愿意为了她和老爷子撕破脸。
在他出现那一刻,她以为他是要借机要孩子,或者是想复婚的,可他没有,凭这一点,需要给他一声谢。
然而这一声感谢却让周津嗣觉得痛心和讽刺。
不过他没多说什么,只是开了车门,“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安抚一下爷爷吧,他很生气。”
如果为了她周津嗣真的离开周家,那他们之间真的是剪不断了。
芮宁不愿意欠他,于是婉言拒绝。
这时司机匆匆跑出来,“二少,老爷子请你进去,我来送少夫人吧。”
芮宁点头默许。
见她态度坚决,周津嗣没再坚持惹她不快,只是说了句,“那你自己小心。”
他转身走进别墅。
芮宁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少夫人?”
司机见她站着不动,出声提醒她。
芮宁回过神,讽刺一笑,“我已经不是少夫人了,不用这么叫我。”
司机垂首。
芮宁自然也知道是老爷子交代,也没在称呼上较真,只是说,“我自己回吧,你不用送了。”
“可是老爷子吩咐……”
芮宁摇头,转身走了。
不是她要为难司机,而是和周家关联上的一切,她都觉得窒息。
来这一遭,是看老爷子态度。
而此时,她一刻都不想待下去。
芮宁快步往外走。
主楼离铁门有百米多的距离,她走得很快,直到站在大门口,终于从华丽牢笼一样的地方出来,她觉得连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平静几秒钟后,她拿出手机准备下单网约车,却听到一声熟悉的“宁宁。”
她心口一跳,转眸,看到男人靠着墙壁,手指还夹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
她睁大眼睛,“你怎么在这?”
话一问完,她又觉得多次一问。
她朝他走过去,叹了一声,“你跟着我过来的?”
她在里面待了快一个小时,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等了一个小时?
周津嗣却没说话,神情委屈地伸出双臂,直接将她搂进怀里。
芮宁下意识挣扎。
府西路门口是景点打卡地,很容易被拍到。
她不想多生事端。
然而周津嗣却不放手,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骨子里。
“你疯了?这是什么地方?快放开我。”
周津嗣闷声说,“我之前是骗你的。”
“什么?”
芮宁挣扎的动作停住,周津嗣趁势将她搂得更紧。
“我说我愿意成全你和他,都是骗你的,我发现我做不到。我一想到你要和他复婚,明明那个人也是我,为什么我还会那么难受呢?”
他轻声在她耳边低声问着为什么,芮宁也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
她淡淡道,“或许,你是觉得他不能给我一个好的未来,所以才会替我难受吧。”
他扣紧她的脑袋,贴在他的胸膛,沉声说,“如果我无法确认他值得托付,我情愿那个人是我,凭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宁宁,你这样对我不公平。”
这是个无解的题。
谁都无法确定未来。
既然如此,她还不如谁都不选。
芮宁叹气,想要推开他,手刚一动作,就看到车上下来的男人,面容苍白,眼神阴鸷地朝他们走过来。
她挣扎的幅度更大,在最后一秒,她猛地推开他,迎向男人挥过来的拳头。
拳头停在她的眼前两公分的距离。
她呼吸都停滞了,耳边是极度的安静,可又伴随马路上来往车辆的声音,忽远忽近,一点儿都不真实。
直到她缓缓睁开眼,映入瞳孔的是男人血红的眼。
芮宁屏住呼吸想要解释。
然而一只手已经先一步握住挡在眼前握拳的手腕,直接挥开,“有什么冲着我来。”
周津嗣没留情,另一只手直接朝着23的脸挥了过去。
23硬生生受下这一拳。
芮宁张了张嘴,那个名字没有喊出口。
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男人在豪宅前面对峙,已经吸引住一些人。
芮宁忍不住低声呵斥,“住手,周津嗣!你想明天上头条吗?”
男人回眸看向她,眼神带着讽刺疯狂的意味。
“芮宁!这是哪,你就这么敢?你把我当什么?”
一字一顿,犹如泣血。
看着他气疯的样子,芮宁一开始挺心虚的,觉得是自己做的不对,可反过来一想,自己和他已经离婚了,别说在他爷爷家前,就算在他面前,和男人搂搂抱抱也不用觉得有什么不行。
这么一想,她冷声道,“我说过,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周津嗣还想说什么,却被年轻的男人截住。
“不过一个拥抱而已,就让你破防成这样,那你呢,和那位宋秘书,发展到哪一步?”
那段失忆的过往,是周津嗣的黑历史。
任何人触碰不得,眼前这个人又怎么会知道?
他下意识看向芮宁,“是你告诉他的?”
芮宁抿唇,不知道他为何纠结这种问题。
他自己都做了,还怕别人说吗?
“这种事还需要别人告诉我吗?我可以自己查,我不仅查到这些,还查出一些你不知道的关于你那秘书的事,你想不想听?”
周津嗣眼神一凛,“芮宁,我说过宋秘书是我恩人,你现在让你新欢动她?”
这一声质问,让芮宁对他刚起的那些感谢之意又都收了回去。
在她和宋听禾之间,他做不到偏爱。
那些他所谓的后悔,重新开始又有什么意义?
芮宁嗤笑,“如果一个人没问题,自然经得住查,不过我不屑。我连你都不在乎了,我还在乎什么宋秘书吗?”
不曾想得到这种恢复,周津嗣心口一滞。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可又不知道从何解释。
而那个年轻男人却向前走了两步,手扶住他的肩,附耳低声说,“你那位秘书身上可有着数不清的秘密,别人说你怀疑,不如自己动手去查,周津嗣,你什么时候废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