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闻言呛了一口水,笑得直不起腰来。
阿绵被笑得发窘,她不解其意,把脸低低的埋着。
她小时候自是问过娘亲自己是怎样出生的,娘当时绣着一条手帕,说她是在山脚下摘棉花时捡来的。
小阿绵信以为真,第二天到处嚷嚷自己的离奇身世,原来她是棉花成精,才到这世上做一回人的!
当时众人也是这样笑得前仰后合。
她性格一向如棉花一样软和,并不与人计较。一日忙忙碌碌,晚间便要去挑水。
此时间的人们长到一定年岁,必要成亲的缘故之一,就是乡间有许多烦累苦活,两人一起还能分担一些,省下许多气力。
挑水劈柴基本都得一个重劳力来做,原来孟驰坚在家时都是他做。
两个木桶装满水后沉重无比,不光女子,连矮小瘦弱或年迈的男子也抬不起来。
村里人打水都要去上游一处,不仅路远还有一个陡坡,阿绵当心着脚下,一趟费力的也就挑回一桶水。
她连跑了四五趟,才将大水缸装了个半满。家里眼下人多,用水的人也多了。
阿绵不能再奢侈的洗澡了,腿也软得像两根面条,几乎一躺在床上就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她感到挑过水的右边肩膀处剧痛无比,连抬起胳膊来都做不到。
阿绵咬牙哆嗦着穿上了衣裳,不一会儿她就找到了办法,白日用左手做活,用右手挑水,只是速度很慢,有偷懒之嫌。
她挑水路上,也有三两农家汉看到,都不由得面面相觑,心中一番感慨。
毕竟现在但凡是好点的人家,是不可能让女子出来挑水做重活的。
“孟三可真不是个东西。”
“可不是嘛,原先还觉得他看着勤快,好歹是一个铁匠,一把子力气是有的。没想到这么磋磨自己媳妇,幸好当时没把我家妹子介绍给他。”
“看着……还怪可怜的。”
这话一出,三个晒得黝黑的汉子都不做声了。
其中最年轻的那个说完话也觉得不妥,“我就说说,又不做什么,再说谁想惹孟三那个煞神。”
话虽这么说,实则是顾忌着彼此名声,众人说说笑笑地走远了。
阿绵满头是汗,却并不如他们所说那么可怜。
肩上的水泡已经被压破了,几日下来她感觉自己渐渐力气也变大了,原来只能挑一桶水,渐渐的也能挑一桶半的水。
不仅如此,她边走边捡宝贝。
在河水周边有不少小小的螃蟹,只比人的指甲盖大一些,横着到处爬来爬去。
还有一些小虾,要守在一个洞口,等待一会儿后猛地一捞,才能抓上来几只。
还找到好几块有颜色的好看石头,上次的都卖掉了,这一次捡的少,她打算自己留下来玩。
又在路上听到“梨子”两个字,陆阿绵两眼一亮,赶忙凑上前去听。
原来是说这后山上的山脚不远处,有一片野梨树,如今正是结果的时候,村里不少小孩去摘了。
不过没摘多少,有些梨子还很酸呢。
陆阿绵听着很是心动。
她想着等回去就要快快干活,不能再由着胳膊这般磨磨蹭蹭了。
阿绵用左手教训右手,在上面拧了两下,“哪有那么痛,天天装病偷懒!”
又叫右手打左手,“还说我呢,都是你那么不灵活,干点活都干不好!”
她这才挑起水又往孟家走,一路走还一边劝架,“好啦好啦,今天晚上就去摘梨子给你们吃……”
然而她刚到家门口,就敏锐的察觉到里面的气氛不太对劲。
进门一看,原本说要出门十日的孟驰坚,不知为何才八日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