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辰风轻笑:“这不是爷爷刚醒么,他死过一回,怕自己熬不到我三十岁娶妻生子,着急了。”
江意潼皱眉:“我不会跟你结婚的。”
高辰风眼底的暗色一闪而逝,眉梢轻挑:“我知道,现在为了爷爷的病情稳定,我们先顺着。”
江意潼没哼声。
高辰风清了清嗓子,不太自然地说:“在京市,那些话是酒后之言,你别当真。”
“知道了。”江意潼点了下头,“我走了。”
她转身,大步离开。
高辰风喊:“我送你啊。”
“不用。”
到了外面,江意潼找了半天也没看见蒋南洲的车。
来的时候是一起来的,难道他跟周洁一起走了吗?
想起在病房,他和周洁被大家认为是一对,被夸赞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江意潼的心像被绳子勒住,一阵一阵地疼。
此时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她站在拥挤的医院门口,霓虹闪烁之中,突然有了一种被抛弃之感。
直到,一辆黑色迈赫缓缓在她身边停下。
半开的车窗,男人微眯的黑眸中有丝担忧:“在找我吗?”
江意潼点头。
蒋南洲打开车门,示意她上先车。
她知道这里不能停太久,赶紧走近,弯身钻进车厢。
前头,董临收到蒋南洲示意的眼神,缓缓驱车前进,并贴心地按下了中控。
隔绝的后座,安静至极。
江意潼面向车窗玻璃看着外面,始终没有看蒋南洲一眼。
刚才在病房,那些话,那些画面,她还没有消化完。
又不想让蒋南洲看出来。
毕竟他已经解释了好几次,他和周洁只是演戏。
她再因为他们同框有情绪,未免太过矫情。
但是感情上,她还是希望蒋南洲能说点什么。
比如,怎么今天周洁会来?
他知道吗?是约好的吗?
汽车在马路上随着车流缓缓前行,过了好久,蒋南洲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江意潼终是没有憋住,开口道:“没想到周大小姐今天也会来看爷爷。”
蒋南洲:“我也没想到,这两天我没跟她联系,也许是凑巧了吧。”
江意潼:“噢。”
蒋南洲扭头看着她的侧脸:“你跟辰风演的倒是挺自然的。”
江意潼:“哪有,我一开始吓了一跳好不好。”
停顿一下,她声音低下去:“可总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驳了他的面子吧,高爷爷才被救回来,要是因为我再躺进去,我就成了罪人了。”
蒋南洲其实也被吓了一跳。
听她这么说,他心里舒服了不少。
他往她身边靠了靠,揽她入怀:“老爷子情况还不稳定,只能先这样蒙混一下了。”
一辆车从旁边加速超过,喇叭声很响。
江意潼将一侧耳朵往他胸口贴了贴。
过了一个路口,江意潼直起身,看了看外面。
她分辨出在哪个路段,说道:“在前面路口放我下来吧。”
蒋南洲问:“天都黑了,你还有什么事?”
“我去十月那儿,让她帮我拍个小片,竞选A角用的。”
蒋南洲又问:“怎么还要去她家里?”
“她意外怀孕,要结婚了,已经在办离职,这两天都没来上班,我只能去她家。”
蒋南洲皱了眉:“一来一回,半个晚上都过去了,你还没吃饭,告诉她不去了,我帮你拍。”
让他拍?
江意潼心里说不清什么感觉。
虽然她是舞蹈演员,在成千上万的观众面前都跳过。
却还没有在他一个人面前跳过。
她推辞:“不必了吧。”
蒋南洲不满地耸眉:“现成的劳力你不用,非要跑半个城市找宋十月,你是不信任我,还是看不起我,这又不是什么技术活儿,有手就能拍。”
江意潼哑口无言。
他一锤定音:“就这么定了,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回到家,我给你拍多久都可以。”
江意潼默许了,又不解:“不回家吃吗?”
蒋南洲:“今天有空运过来上好的和牛,放到明天吃味道就不一样了。”
和牛.....
江意潼想起琴岛那次,他特地从国外请了米其林三星主厨,主菜就是和牛。
她点了点头:“嗯。”
半个小时后,前头响起董临的声音:“蒋总,到了。”
江意潼跟着蒋南洲下了车,发现车子开进了一个私人庄园。
眼前是古香古色的建筑,门头挂着一块《映兰轩》的匾额。
从门里出来一个穿着中式对襟褂的中年男人,热情地打招呼:“蒋总,蒋太太,快请!”
蒋南洲朝那男人点了点头,牵着江意潼的手走进去。
他们进了一个雅间,男人说了一些奉承话便识趣地下去了。
江意潼打量着房间,布置得非常简单雅致。
阳台是开放的,能看见后院葱葱郁郁的植被,和隐在其间的亭台楼阁。
江意潼不禁说:“在海城长大,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有这种地方。”
蒋南洲给她倒了杯茶:“你若是喜欢,以后我常带你来。”
常来?
她嘟了下嘴:“这好像是你第一次带我出来吃饭。”
一次就这么难得,常来,哪敢想。
蒋南洲甘愿认罚的姿态:“我这个人夫的自我修养特别不足,以后一定改正。”
江意潼眼牟动了动问:“你是不是常来?”
蒋南洲看着她:“这是我第一次带异性过来。”
江意潼抿了下嘴,心想,她又没问是不是带了异性。
江意潼转移话题:“爷爷知道他的命是你从京市连夜请来的专家救回来的吗?”
蒋南洲点头:“舅妈在他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告诉了他。”
江意潼:“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蒋南洲眼底的黯淡一闪而逝:“还能说什么,他那个脾气,就算我割个肾给他,他也不会有一句好话。”
江意潼很希望他们祖孙的关系能够破冰。
可现实又谈何容易。
她宽慰:“高爷爷虽然嘴上没说,我发现他看你的眼神不太一样了,而且,好几次目光都落在你身上。”
蒋南洲:“他要是一下子对我改变态度,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应对。”
江意潼不解耸眉。
蒋南洲坦白:“我对他的恨,大于爱,我知道他是我的外公,是我妈妈的父亲,我身体里有他的血,可是一想到我妈死在我面前的样子,我还是无法释怀。”
他第一次流露出这样矛盾无奈。
江意潼心疼,她看着他紧蹙的眉,凑近他,握住他的手臂,抱住了他。
“不要想以前,想想以后。”
很快,一道道以和牛为材料的菜肴被服务生端了上来。
江意潼眼花缭乱,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蒋南洲却轻车熟路,帮她夹了牛肉放到烤盘上:“先吃点热的垫垫。”
看他把五成熟的牛肉放到她餐盘里,淋汤汁的时候避开了黑椒。
江意潼看似安然地接受他的服务,心里有根弦却似被什么拨动了一下。
她不能吃花椒一类的香料,会起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