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禁洞深处的岩壁正在渗血。
张三昊的指尖刚触碰到第五尊青铜神像，整座洞府突然剧烈震颤，头顶的钟乳石砸落时，在半空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碾成齑粉。他低头看向掌心，升授箓的朱砂印记已经烧得发疼，这是通神境修士面对上古禁制时才有的反应。
“这阵比威尼斯的水鬼阵邪门多了。”萧凡的御剑术突然紊乱，青锋剑在半空划出歪歪扭扭的弧线，“刚才那尊神农像的稻穗，差点把我劈成两半。”他说着抖了抖道袍下摆，被剑气划破的裂口还在渗血，“早知道带点手游里的复活甲来了。”
林晚秋的平板电脑突然发出刺啦的电流声。屏幕上的AR扫描图正对着前方的轩辕黄帝像，青铜纹饰在全息投影里化作密密麻麻的符文，其中三个符号与母亲遗留的密卷第七页完全吻合。“这些不是普通的祭祀纹。”她突然按住张三昊的手腕，“你看——”
指尖所及之处，黄帝像腰间的玉带突然亮起。那些流转的光斑在岩壁上投射出诡异的影子，像极了三个月前在济州岛海女祭坛发现的血咒纹路。
“是幽冥阁的初代阁主。”张三昊猛地后退半步，腰间的七星法剑自动出鞘。剑身在昏暗的洞府里亮起寒光，将岩壁上的影子照得愈发清晰——那个手持骨幡的人影，竟穿着龙虎山天师道的制式道袍。
萧凡突然嗤笑出声：“开什么玩笑？幽冥阁的老祖宗是龙虎山的人？”他话音未落，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无数黑色藤蔓从缝隙里钻出，每片叶子都长着眼睛。
“别动！”张三昊迅速掐出“天地玄宗”诀，指尖的金光在半空凝成符箓，“这是‘五帝试炼’的第三关——辨真伪。”他看着那些藤蔓在萧凡脚边盘旋却不敢靠近，突然明白了什么，“这些邪祟只攻击心存疑虑的人。”
林晚秋突然蹲下身，用手电筒照着岩壁上的刻字。那些模糊的甲骨文在强光下逐渐清晰，记载的竟是一场被刻意抹去的往事——东汉年间，龙虎山初代天师的师弟叛出师门，带走了镇魔阵的核心图纸。
“难怪赵无常能改良禁术。”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根本就是……”
“是龙虎山的血脉。”张三昊接过她的话，七星法剑突然发出嗡鸣。前方的黄帝像缓缓转过脸来，青铜面具下的空洞里渗出黑色雾气，在半空聚成八个大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萧凡的青锋剑突然剧烈震颤。他看着那些字突然大笑起来：“这阵是老古董吧？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他说着突然拔剑刺向黑雾，“去年在特兰西瓦尼亚，还不是靠圆桌协会的吸血鬼才破了血池阵？”
剑气撞上黑雾的瞬间，整座洞府突然剧烈摇晃。张三昊急忙祭出天玑App，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将七大洲收集的地脉数据化作一道光盾。那些飞溅的碎石在触碰到光盾时突然停住，表面的符文开始飞速流转。
“快看黄帝像的手！”林晚秋突然惊呼。
青铜神像的左手正指向岩壁的一处凹陷。那里的石缝里卡着半块玉简，残存的字迹在法剑的寒光下逐渐清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是《道德经》的句子。”张三昊伸手去够玉简，指尖刚触碰到冰凉的玉石，整座洞府突然陷入一片火海。
他发现自己站在龙虎山的祭坛上。下方的广场上，身着黑袍的修士正在屠杀天师道弟子，为首那人手中的骨幡上，缠着初代天师的首级。
“这是幻境！”林晚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举着平板电脑，屏幕上的心率曲线显示两人的脉搏完全一致，“五帝阵在测试我们的道心！”
张三昊突然挥剑斩断袭来的火焰。那些本该灼烧皮肤的火苗在触碰到剑刃时，突然化作漫天流萤。他看着下方那个黑袍修士转过脸来，竟与赵无常有着一模一样的眉眼。
“救一人，还是救苍生？”黑袍人突然开口，声音像无数根针在刺耳膜，“当年我若不叛出师门，这些弟子早就成了镇魔阵的祭品。”
萧凡的惊呼声从幻境外传来：“张半仙！快醒醒！你快被藤蔓缠住了！”
火海突然褪去。张三昊发现自己正被黑色藤蔓缠绕，离岩壁上的蚩尤像只有半步之遥。青铜神像的獠牙上还挂着血丝，那些粘稠的液体滴落在地，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刚才的幻境……”
“是初代天师的记忆碎片。”林晚秋迅速用AR扫描蚩尤像，“这些试炼不是要我们辨善恶，是要我们懂因果。”她指着屏幕上突然亮起的符号，“你看，幽冥阁的骨幡咒，其实是残缺的镇魂咒。”
萧凡突然闷哼一声。他的右臂被藤蔓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色的血液正顺着指尖滴落。“管他什么因果，再不动手，我们都要成这老古董的祭品了！”他说着将青锋剑抛向张三昊，“用你的AR符箓试试！”
张三昊接住剑的瞬间，突然明白了五帝阵的关键。他迅速打开天玑App，将刚才在幻境中记下的镇魂咒残缺部分输入程序，再结合林晚秋扫描的符号，在半空生成一道崭新的符箓。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当符箓撞上蚩尤像的瞬间，整座洞府突然安静下来。五尊青铜神像同时亮起，在岩壁上投射出完整的往事——叛逃的天师弟子并非为了作恶，而是发现镇魔阵需要活人献祭，才偷走图纸另寻解法。
“原来如此。”张三昊看着那些光影逐渐消散，突然想起赵无常每次出手都避开孩童，“他要复活妻子，或许也是为了……”
“为了破掉镇魔阵的献祭机制。”林晚秋突然合上平板电脑，“我母亲的密卷里记载过，赵无常的妻子本是守阵人。”她看着张三昊突然沉默，忍不住补充道，“但这不能成为他滥杀无辜的理由。”
萧凡突然吹了声口哨。他指着岩壁上刚显现的通道，那里的石门上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看来我们通过试炼了。”他说着揉了揉受伤的胳膊，“不过下次这种活儿，还是找专业的考古队来吧。”
张三昊却盯着石门旁的一行小字。那是用朱砂写的批注，笔迹与师父闭关前留下的手谕如出一辙：“道在蝼蚁，亦在众生。”
“走吧。”他突然握紧七星法剑，“前面应该就是初代天师和幽冥阁阁主决战的地方了。”
当三人穿过石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瞬间屏住呼吸。巨大的溶洞中央，两具相拥的枯骨正被北斗阵环绕，其中一具的道袍上，还别着半块与张三昊一模一样的天玑符。
林晚秋的平板电脑突然自动开机。屏幕上跳出的，是她母亲密卷最后一页缺失的内容——“酆都大帝残魂附于镇魔阵，需以双生魂魄为钥，方得破解。”
“双生魂魄……”张三昊猛地看向那两具枯骨，突然明白了什么，“赵无常的妻子和你母亲……”
“是双生女婴。”林晚秋的声音带着颤抖，“我母亲的日记里提过，她们是同时辰出生的。”
萧凡突然指向溶洞顶端。那里的钟乳石正以诡异的角度生长，在火把的映照下，像极了一张巨大的人脸。“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洞好像在……呼吸？”
张三昊突然祭出符箓。当金光照亮整个溶洞时，他们才发现四周的岩壁上布满了符咒，而这些符咒组合起来，正是完整的镇魔阵图谱。
“原来师父闭关，是为了重绘这个阵。”他看着那些符咒突然明白了师父的良苦用心，“他不是要修复原来的镇魔阵，是要……”
“是要去掉献祭环节。”林晚秋接过他的话，指尖在平板电脑上飞快滑动，“我母亲的密卷里说过，守阵人每百年就要献祭一次，赵无常的妻子就是最后一个。”
萧凡突然嗤笑一声：“所以这两个老祖宗斗了一辈子，其实想做的是同一件事？”他说着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早知道坐下来喝杯茶聊聊多好。”
张三昊却盯着那两具相拥的枯骨。他们的手指交叉在一起，形成一个奇特的手印。当他模仿着做出同样的手势时，整个溶洞突然剧烈震颤，镇魔阵图谱上的符咒开始一个个亮起。
“不好！”林晚秋突然大喊，“这些符咒在激活献祭程序！”
张三昊急忙收回手，但已经晚了。溶洞中央的地面裂开，黑色的雾气如同潮水般涌出，在半空聚成巨大的人脸——那正是赵无常每次施展“鬼帝领域”时显现的魔神虚影。
“看来你们通过试炼了。”魔神的声音震得人耳膜发疼，“现在，该做出选择了。”
黑雾突然分开，露出两条通道。左边的石壁上写着“救一人”，右边则是“救苍生”。
萧凡突然骂了句脏话：“这老古董阵还玩选择题？”他说着就要拔剑劈向通道，却被张三昊拦住。
“这是最后一关。”张三昊的目光落在那两具枯骨上，突然笑了，“他们早就告诉我们答案了。”他伸手将两具枯骨的手分开，再重新交叠，这次形成的手印，竟与自己初授箓时学的“慈悲印”一模一样。
整个溶洞突然亮起金光。镇魔阵图谱上的符咒开始重组，那些代表献祭的符号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崭新的纹路——与张三昊用AR符箓修复过的地脉阵纹完全一致。
“原来如此。”林晚秋看着平板电脑上自动生成的分析报告，突然明白了，“传统与革新，从来都不是对立的。”
当三人走出溶洞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萧凡突然指着龙虎山的方向，那里的云层正在盘旋，形成巨大的漩涡。
“看来赵无常已经开始行动了。”张三昊握紧七星法剑，转身看向身后的禁洞，“不过现在，我们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了。”
林晚秋突然笑了。她举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是刚收到的信息——中华道盟、圆桌协会、梅林会的玄修们，已经在龙虎山脚下集结。
“准备好了吗？”她看向张三昊，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张三昊点头，同时打开天玑App。全球玄门的图标正在陆续亮起，像极了夜空中最亮的星。
“走吧，该去论道大会，好好聊聊道术的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