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在气流中颠簸如落叶,苏晚晴靠着机舱壁滑坐,左肩的血浸透了外套,在座椅上晕开深色的花。沈清澜的义肢臂甲展开医疗模块,纳米止血贴自动贴合伤口,却止不住她发白的脸色。
“血清……”她哑着嗓子开口,却看见沈清澜正盯着她怀中的密封筒,义眼红光闪烁。“别担心,”沈清澜突然扯开自己的袖口,露出内侧的荧光纹身——正是祭坛上的星图,“当年我被顾先生救下时,他在我体内植入了基因锚点,专门识别‘星火’。”
话音未落,密封筒突然发出蜂鸣,筒身的星图纹路亮起,与沈清澜的纹身遥相呼应。苏晚晴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苏醒,旧疤处的幽蓝光芒顺着血管蔓延,在黑暗的机舱里拉出细碎的光带。
“准备注射!”沈清澜抓起机舱内的恒温注射器,针头抵住苏晚晴的静脉,“这不是普通血清,而是顾先生用自己的基因培育的‘火种’,只有你的血脉能激活。”
针头刺破皮肤的瞬间,苏晚晴听见了顾景淮的声音。不是现实中的沙哑,而是记忆里的清亮,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倔强:“苏晚晴,如果你拿到了γ-23,别犹豫,给自己注射。只有这样,才能解开林薇薇设下的基因锁。”
幽蓝液体注入的刹那,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苏晚晴看见自己的血管在皮肤下发出微光,像无数条流动的星河。沈清澜的义眼屏幕疯狂跳动,显示她体内的神经毒素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解,而更惊人的是——那些被分解的毒素,竟转化成了与“星火”同源的能量。
“原来如此……”沈清澜喃喃自语,“顾先生当年没说完的话是——‘星火’不仅能解毒,还能将毒素转化为基因共鸣的燃料。他早就知道,林薇薇会用自己的血给你下咒。”
直升机突然剧烈震动,警报声大作。苏晚晴透过舷窗,看见前方乌云中钻出三架武装直升机,机头的蝎纹在闪电中狰狞可怖。沈清澜猛地拉动操纵杆,机身倾斜着冲向雨林深处,旋翼刮断的树枝砸在舷窗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抓紧!”沈清澜突然按下某个按钮,机舱底部的暗格弹开,露出枚鸡蛋大小的金属球——正是顾景淮研发的“星爆”电磁脉冲弹,“我们需要引开追兵,你带着血清在前方空地迫降,我去引开他们。”
“不行!”苏晚晴想抓住她的手,却被沈清澜一把推开。义肢臂甲弹出绳索,勾住前方的巨树,沈清澜在坠落的瞬间将她推出机舱:“记住,顾先生在实验室留了句话——‘当星坠雨林时,火种会在灰烬中重生’!”
自由落体的风声灌进耳朵,苏晚晴抱紧密封筒,看见沈清澜驾驶着直升机冲向追兵,机身尾部的“星爆”弹光芒大盛。下一秒,剧烈的电磁脉冲在雨林上空炸开,所有直升机的灯光瞬间熄灭,如同被掐灭的烛火。
落地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却本能地护住怀中的密封筒。周围是茂密的雨林,藤蔓和蕨类植物在暴雨中沙沙作响。苏晚晴挣扎着爬起,发现自己落在一片古老的废墟中,断壁残垣上的星图雕刻,与密封筒上的纹路完全一致。
“果然在这里。”沙哑的男声从阴影中传来。蝎纹男人拖着伤腿走出,枪口却没有对准她,而是指向自己的太阳穴,“林薇薇说我是失败的实验体,可我看见你的疤在发光……顾景淮当年到底瞒着我们什么?”
苏晚晴盯着他锁骨处的旧疤,那疤痕的形状,竟与她母亲实验室的星图标记一模一样。记忆突然拼凑完整——二十年前的基因实验,顾景淮的父亲不仅制造了“星火”,还将实验体分成了“火种”与“容器”,而她,正是那个能激活所有“星火”的核心容器。
“你想知道真相?”她举起密封筒,星图光芒照亮男人震惊的脸,“当年的实验体不止你我,顾景淮为了保护‘火种’,自愿成为林薇薇的容器,用自己的血为我们设下屏障……而现在,该让真正的星火,烧穿这场延续二十年的骗局了。”
男人突然放下枪,从口袋里掏出枚徽章——顾氏集团的旧徽章,背面刻着“γ-03”的编号,“我叫陈野,是顾先生父亲的首席实验员。当年林薇薇背叛时,我把真正的‘星火’原液藏在了祭坛,而你刚才激活的……是打开基因库的钥匙。”
暴雨突然停了,月光透过树冠洒下,照亮废墟中央的深井。陈野指向井口:“井底连接着当年的地下实验室,顾先生的父亲在那里留下了最后的‘星火’熔炉,只有你的基因能启动。”
苏晚晴走向井口,密封筒的光芒越来越盛,竟在空中投射出立体星图,与井底的纹路完美重合。当她的指尖触到水面的刹那,井水突然沸腾,星图化作光柱冲天而起,照亮了整个雨林——那是“星火”觉醒的信号,也是对林薇薇的宣战。
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却不是追兵。苏晚晴看见机身侧面的顾氏家徽,驾驶舱里坐着的,竟是本该在实验室昏迷的顾景淮!他的左眼戴着机械义眼,却挡不住眼中的光芒,看见她时,嘴角扬起久违的笑,像当年在天台为她挡住暴雨时那样。
“我就知道你能做到。”他跳下直升机,脚步还有些不稳,却固执地走到她身边,指尖抚过她肩头的伤,“当年父亲用我的基因培育‘星火’时,就说过,只有你的血脉,能让它真正燃烧。”
苏晚晴看着他掌心的旧疤——那是为了给她挡刀留下的,与她的疤正好拼成完整的星图。密封筒在两人交叠的掌心发出强光,星图纹路延伸至他们的手臂,形成流动的光带,如同银河落进了人间。
“现在,该结束了。”顾景淮握住她的手,指向天空中渐渐逼近的蝎纹直升机,“星火已经觉醒,而他们不知道,真正的武器,从来不是血清,而是愿意为彼此燃烧的决心。”
星图光芒中,苏晚晴看见自己的倒影——不是alone的个体,而是与顾景淮、与所有被压迫的实验体,连成一片璀璨的星河。当第一颗子弹擦过她的发梢时,星图突然化作防护罩,将他们笼罩其中,子弹在光罩上溅起火花,却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这就是‘星火’的真正力量。”陈野看着光罩,眼中闪过释然,“不是治愈,而是共鸣。当所有渴望自由的灵魂连成一体,任何枷锁都将被烧毁。”
暴雨再次落下,却无法熄灭星图的光芒。苏晚晴握紧顾景淮的手,感受着体内流动的热流——那是星火在燃烧,是基因里的呐喊,是跨越二十年的,对自由的渴望。
在星图的光芒中,直升机缓缓升起,朝着林薇薇的巢穴飞去。苏晚晴回头,看见废墟上的星图纹路正在发光,像在为他们照亮前路。而她知道,这场关于基因与自由的战争,才刚刚开始——但只要有星火在,就永远有希望。
因为真正的星火,从来不会熄灭,只会在黑暗中,照亮彼此的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