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先生......”沈棠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没有发脾气的厉川,才是最骇人的存在。
那种绝望的自我责备,让沈棠心疼得几乎无法呼吸,“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厉川耸起的眉头松开,化作冰冷一片。嘴角微微上扬,明明带着笑意,却任由热泪从眼角滚落。
沈棠心慌意乱,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她撑着身体坐直,哀求地捧着厉川的脸,“我保证以后不这样了,真的我保证。”
“是我,是我没有教好你。”厉川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是我没有提醒过你,安全第一。是我的错。”他说着,握着玻璃的手轻轻用力,鲜血立刻从指缝间渗出。
沈棠彻底慌了神。她紧张得要命,却不敢贸然说什么,生怕激得厉川更用力地伤害罪己,只能轻声诱哄,“厉先生,棠棠真的知道错了,我......我以后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厉先生把手松开。”
厉川的脸上除了排山倒海的愧疚,再也找不到其他情绪。他目光涣散,像是在后悔给沈棠太多自由,又像是在懊恼自己假装潇洒离开paradiso。
总之,他碎了。
沈棠很清楚,绝不能让其他人看到厉川流泪。她几次看向门口想叫乔莉,最终还是忍住。她捧着厉川握紧玻璃片的手,陪着他一起落泪,指尖轻轻抚摸着厉川手腕内侧跳动的脉搏。
两人的手都被厉川的鲜血染红,身体的疼和心里的疼,在这一刻凝结在了一起。
“厉先生......棠棠吃到教训了,”沈棠的声音颤抖着,“我再也不会让你为我心疼成这样了。”
厉川微不可闻地轻叹,缓缓张开了手掌。
玻璃片落地的脆响中,沈棠终于敢紧紧抱住他。
“疼……疼吗?”她已是泣不成声。
他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比起我心里的,根本不值一提。”
厉川的声音里带着沈棠从未听过的脆弱,让她想起暴风雨后折断的桅杆,依然挺拔,却已伤痕累累。
厉川用没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抚摸着沈棠的头发,动作轻柔得像在给猫顺毛。
另一只受伤的手则垂在床边,任由鲜血滴落。
沈棠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只受伤的手,心疼地吻了吻厉川的耳垂,声音软得像,“让莉莉丝进来看看你的伤好不好?求你了。”
厉川轻叹一声,反而咬住沈棠的耳垂,“不,要让小东西多看一会儿,多心疼一会儿,否则记不住。”
沈棠急了,像只撒娇的小猫般蹭着厉川的鬓角,“别啊,厉先生......”
她靠在厉川肩上,抬起泪眼朦胧的大眼睛,睫毛上恰到好处地挂着泪珠,“你看着我,厉先生。”
厉川垂眸,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你说现在,是你心疼我更多,还是我心疼你更多?”
沈棠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她眉头微蹙,发出撒娇般的嘤咛,“求你了,叫人来看看伤吧。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