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棠能自己站起身,厉川也恢复了些精神,他们被安排上了去公海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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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拄着双拐站在甲板上,海风掀起她散落的发丝,阳光在她苍白的脸上镀了一层薄金。
她望着眼前送行的人们——贺鸣远拄着银手杖,陈易搂着苏玥的肩,王杰站在阴影里,指尖把玩着一枚硬币。
“放心吧,沈小姐。”王杰率先开口,硬币在他指间翻飞,“鬼市有我盯着,钟长生的人但凡露头,我会让他们有来无回。他暂时还动不了我。”
沈棠点头,“有劳。”
陈易上前一步,“船上都是我精挑细选的人,海上武装也安排好了。至少你们养伤的这段日子,包你们清净。”
他顿了顿,“贺老板连自己的护理团队都拨给你们了。”
沈棠轻笑,“贺老板这么大方?”
“那是,”陈易歪嘴一笑,“沈小姐的事情,贺老板总是过度紧张。”
“住嘴吧。”贺鸣远目光一凝,一拐杖扎到陈易脚尖。后者吃痛,嘶一声后噤声。
这半真半假的玩笑过后,沉重的告别氛围总算被稀释了一些。
沈棠郑重握住陈易的手,“保护好苏玥,还有孩子。”
“那是自然,”陈易凝视着她,郑重颔首,“以命起誓。”
待陈易和王杰退下,甲板上只剩沈棠与贺鸣远。
“我本以为,”贺鸣远的银手杖轻叩甲板,“和我奋战到最后的人一定会是厉川。”他眯起眼,“却没想到是厉夫人唱主角。”
沈棠挑眉,“他还没求婚呢。哪儿来的厉夫人?”
“既然如此,”贺鸣远忽然上前,手臂虚虚环住她的腰,“那不妨考虑一下做贺夫人?”
沈棠早已习惯他的不正经,一把推开他,回头瞥了眼不远处躺椅上的厉川——男人虽虚弱,眼神却锋利如刀,死死盯着贺鸣远搭在她腰间的手,被一旁憋着笑的乔莉按住肩膀。
“看见了吗?”沈棠压低声音,“你再碰我一下,他就算爬也会爬过来,把你扔到海里喂鲨鱼。”
贺鸣远不以为意,反而抬手替她整理鬓角的碎发,“呵,我可不怕厉川。”他俯身,呼吸喷在她耳畔,“趁他现在动不了,我正好……”
话音未落,沈棠突然倾身,在他脸颊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贺鸣远僵住了。
海鸥的鸣叫划破寂静。贺鸣远的表情从错愕逐渐化为某种深沉的哀伤。
“谢谢你,”沈棠松开些贺鸣远,注视着他的眼睛,“如果没有你,我和厉川撑不到现在。说不定西区暴乱一开始,就会被淹没在混乱中。”
贺鸣远沉默片刻,突然执起她的手,低头在手背印下一吻——不是轻浮的调情,而是近乎骑士对君主的效忠礼。
“你交代的事,我会做好。”他声音沙哑,“等你回来。”
沈棠望向远方的海平线,阳光刺得她眼眶发烫,“嗯,等我回来。”
海风卷着咸腥的气息扑面而来,沈棠突然上前一步,用力抱住了贺鸣远。
她的双拐磕在甲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而贺鸣远的一只手结结实实扣在她的腰间——既不敢真的搂紧,又舍不得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