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爬惊魂
\"你们听说了吗?青松山最近又有人失踪了。\"阿珍咬着吸管,眼睛在奶茶店的暖光下闪烁着不安。
阿强嗤笑一声,把玩着手中的登山扣:\"又是那些村民编的鬼故事吧?这年头谁还信这个。\"
我——阿明,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半了。\"要不算了吧,这么晚了,而且天气预报说今晚可能有雨。\"
\"别啊!\"阿强猛地拍桌,引得旁边几桌客人侧目,\"装备我都准备好了,头灯、登山杖、急救包,连驱蛇药都带了。再说,夜爬多刺激啊!白天爬山有什么意思?\"
阿珍犹豫地看着我:\"可是...\"
\"别可是了,\"阿强打断她,\"你们不就是怕那些鬼故事吗?我查过了,那些失踪的人多半是自己走丢或者摔下山了。青松山根本不是什么'鬼山',就是地形复杂点而已。\"
店门被推开,一阵冷风灌进来。我抬头看见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站在门口,她穿着不合时节的厚棉袄,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们这桌。服务员上前询问,她却摇摇头,只是站在那里,嘴唇蠕动着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老太太好奇怪...\"阿珍小声说。
老妇人突然朝我们走来,我闻到一股陈旧的、像是从棺材里带出来的气味。她枯枝般的手搭在阿强肩上:\"年轻人...月圆之夜...不要上山...\"
阿强猛地抖开她的手:\"阿婆,你认错人了吧?\"
老妇人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嘴里仅剩的几颗黄牙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山上的凉亭...不要去...她在等人...一直在等...\"
服务员赶紧过来把老妇人劝走了。临走前,她回头看了我们一眼,那眼神让我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不像是看活人的眼神。
\"神经病吧。\"阿强嘟囔着,但声音明显没之前那么有底气了。
阿珍脸色发白:\"要不...我们改天再去?\"
\"别被个疯婆子吓着了,\"阿强看了看手表,\"十点整出发,十二点前登顶,两点前下山。我都计划好了。\"
十点十五分,我们站在青松山脚下。夜风穿过树林,发出呜呜的响声,像是某种生物的哀嚎。月光被云层遮挡,山路漆黑一片,我们的头灯只能照亮前方几米的范围。
\"跟紧我,\"阿强走在最前面,\"这条路我白天走过好几次,很安全。\"
阿珍走在我前面,我能看到她的肩膀在微微发抖。山路比想象中陡峭,碎石在脚下滚动,发出清脆的声响。除了我们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就只有偶尔传来的夜枭叫声,给这黑夜增添了几分诡异。
走了约莫半小时,阿珍突然停下脚步:\"你们听...是不是有脚步声?\"
我和阿强屏息凝神。确实,除了我们的脚步声外,还有一个很轻的、像是赤脚踩在落叶上的声音,从我们后方传来。
\"可能是动物吧。\"阿强说着,转身用手电筒往后照去。光束所及之处,只有摇曳的树影和随风摆动的灌木。
\"继续走吧。\"阿强转身,却突然僵住了,\"等等...路呢?\"
我们这才发现,刚才还清晰的山路不知何时消失了,周围全是茂密的灌木和杂草,仿佛从未有人走过这里。
\"这不可能...\"阿强来回扫视着头灯照射的范围,\"我们明明一直沿着路走的!\"
阿珍抓紧了我的手臂,她的手指冰凉:\"我...我总觉得有人在看着我们...\"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在头灯光线边缘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那东西很矮,像是蹲伏在灌木丛中,但我能确定那不是动物——动物的眼睛不会在灯光下反射出那种暗红色的光。
\"别自己吓自己,\"阿强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可能是狐狸什么的。我们继续往上走,我记得半山腰有个凉亭,到那里再重新确认路线。\"
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灌木中穿行,树枝刮擦着我们的衣服和皮肤,留下细小的伤口。不知走了多久,阿珍突然指着前方:\"看!凉亭!\"
果然,一座破旧的六角凉亭矗立在前方空地上,月光透过云层缝隙洒下来,给凉亭镀上一层诡异的银白色。凉亭的木柱油漆剥落,檐角挂着残破的蜘蛛网,看起来已经废弃多年。
\"奇怪,\"阿强皱眉,\"我记得这个凉亭去年才翻新过啊...\"
我们小心翼翼地走进凉亭。地板随着我们的脚步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和某种说不清的腐败气息。阿珍找了个相对干净的角落坐下,从背包里拿出水壶喝水。
阿强站在凉亭边缘,用手电筒照着来时的路:\"我们刚才应该是从这里...等等,那是什么?\"
他的声音突然变了调。我和阿珍顺着他手电筒的光束看去——在距离凉亭约二十米远的树丛边,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是个穿着白色长袍的人影,一动不动地面朝我们站立。袍子看起来像是某种旧式的衣服,下摆破烂不堪。最诡异的是,我们看不清那人的脸,仿佛被一层阴影笼罩着。
\"喂!\"阿强大喊,\"谁在那里?\"
没有回应。人影依旧纹丝不动。
阿珍的手紧紧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我的肉里:\"它...它在看我们...\"
就在这时,阿强的头灯突然闪烁几下,熄灭了。几乎同时,一阵刺骨的阴风刮过凉亭,吹得木结构嘎吱作响。我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想照明,却发现不知何时已经自动关机了。
\"阿明...阿强...\"阿珍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你们感觉到了吗...凉亭里...不止我们三个...\"
我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确实,我感觉到一股不属于我们三人的气息——一种陈腐的、带着泥土腥气的味道,正从凉亭的阴影处缓缓向我们靠近。
阿强拼命按着他的头灯开关,但毫无反应。月光再次被云层遮挡,凉亭陷入一片漆黑。在这黑暗中,我清晰地听到一个声音——一个老妇人的啜泣声,从凉亭的某个角落传来。
\"走!快走!\"阿强大吼一声,拽着我和阿珍就往凉亭外冲。
我们跌跌撞撞地跑进树林,身后传来木板被踩踏的吱呀声——有什么东西从凉亭里追了出来!我们不敢回头,只顾拼命往前跑,树枝抽打在脸上也顾不上疼。
跑了不知多久,阿珍突然尖叫一声摔倒在地。我和阿强赶紧扶起她,却发现她的脚踝已经肿了起来。
\"我...我跑不动了...\"阿珍啜泣着说。
阿强环顾四周:\"我们先躲一躲。那边有个大树洞。\"
我们拖着阿珍躲进了一个巨大的树洞。树洞内部空间不小,足够我们三人蜷缩在里面。阿强示意我们保持安静,自己则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
树林里静得可怕,连虫鸣声都没有。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了缓慢的、拖沓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不合脚的鞋子在走路。脚步声时停时走,仿佛在搜寻什么。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树洞外不远处。透过树洞的缝隙,我看到一双苍白的、布满老年斑的脚,穿着已经发霉的布鞋,就站在离我们不到三米的地方!
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阿珍紧紧闭着眼睛,泪水从眼角不断滑落。阿强则瞪大眼睛,盯着那双脚,额头上的汗珠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那双脚在原地站了足足一分钟,然后缓缓转向树洞的方向,迈出了一步...两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头鹰叫声。那双脚停住了,然后快速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拖着步子离开了。
我们三人瘫软在树洞里,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阿强最先恢复过来:\"我们不能待在这里,得想办法下山。\"
\"可是我的脚...\"阿珍痛苦地说。
\"我背你,\"我咬咬牙,\"总比在这里等死强。\"
我们小心翼翼地爬出树洞。月光再次露出来,照亮了周围的环境。阿强看了看指南针,却发现指针在疯狂旋转,根本指不了方向。
\"见鬼!\"他低声咒骂,\"手机也没信号。\"
\"我们...我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阿珍突然说,\"你们看...\"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们惊恐地发现,那座破旧的凉亭就在前方不到五十米处——我们跑了半天,竟然绕了个圈子又回到了原地!
\"这不可能...\"阿强脸色惨白,\"我们明明是往山下跑的!\"
凉亭在月光下显得更加阴森,檐角的阴影像是伸出的鬼手。更可怕的是,凉亭里似乎坐着一个人影,背对着我们,一动不动。
\"我们...我们换个方向...\"我声音发抖。
就在这时,凉亭里的人影突然站了起来,缓缓转身。月光照在她身上,我们看清了那是一个老妇人,穿着白色的寿衣,脸上皱纹纵横,眼睛却是一片浑浊的白色——没有瞳孔!
她张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发出一种不似人类的嘶哑声音:\"年轻人...为什么要跑...留下来陪我...\"
我们三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叫,不顾一切地转身就跑。阿珍的脚伤似乎好了,跑得比谁都快。我们穿过灌木,跳过倒木,完全顾不上方向,只求离那个可怕的凉亭越远越好。
跑了不知多久,我们来到一处相对开阔的地方。阿强停下脚步,弯腰喘着粗气:\"等等...这里...这里不对劲...\"
我环顾四周,突然意识到我们在哪里——这是山顶!我们明明是在往山下跑,却莫名其妙地来到了山顶!
山顶空荡荡的,只有一块巨大的岩石和几棵歪脖树。月光毫无遮挡地洒下来,照亮了岩石上刻着的几个模糊大字——\"悔之晚矣\"。
\"这是什么意思?\"阿珍颤抖着问。
阿强摇摇头,突然指着远处:\"看!有灯光!\"
确实,在远处的山腰处,有一点微弱的灯光在闪烁,像是有人家。
\"我们往那边走!\"阿强重新燃起希望。
就在我们准备动身时,身后传来了那个熟悉的、拖沓的脚步声。我们惊恐地回头,看到那个穿着寿衣的老妇人正从树林里走出来,她的动作僵硬得不似人类,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
\"跑!\"阿强大吼一声。
我们三人分散开来,朝不同的方向跑去。我听到身后阿珍的尖叫声和阿强的咒骂声,但我不敢回头,只顾拼命往前冲。树枝抽打在我脸上,划出一道道血痕,但我感觉不到疼痛,只有无边的恐惧驱使我不断向前。
突然,我脚下一空,整个人跌入了一个陡坡,翻滚着向下坠落。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我看到那个穿着寿衣的老妇人站在坡顶,俯视着我,脸上带着胜利般的诡异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