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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初界的时光宁静而充实。当康的复苏领域如同最温柔的摇篮,抚平了大战的疲惫与伤痛。陈默沉浸在对新境界“归虚境”的感悟中,归墟源海碑流淌的玄奥符文与体内奔涌的混沌金源之力交相辉映,他对力量的掌控越发精妙入微。云璃在当康的生命滋养和句芒乙木灵气的双重作用下,旧伤彻底痊愈,气血愈发凝练,暗金战甲上的龙象纹理仿佛活了过来,偶尔会闪过暗沉的光泽。夜枭则带着影刺,在混沌迷雾的边缘小心翼翼地探索,消化着那份神秘的阴影传承,她的潜行越发无迹可寻,影刺的虚无领域也更加凝练。
夜枭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滑过源初界的边界,如同最敏锐的触角,探入外界残留的空间波动。数日后,她带来了确切的消息:“大人,圣裁者号的能量反应彻底消失了,附近空间残留的追踪印记也已消散。他们应该是确认无法追踪到我们,离开了这片空域。”
笼罩在众人心头最后的阴霾散去。
休整的日子让云璃眼中那份因仇恨和战斗而凝固的坚冰悄然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带着淡淡忧伤的思绪。她常常独自坐在灵湖边,望着清澈的湖水和湖心那轮幽蓝的明月,眼神飘向远方,仿佛能穿透空间的阻隔。那份对“家”的思念,在安全的环境下,如同春草般不可抑制地生长。
陈默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份情绪。他自身是孤儿,对“家”的概念模糊而遥远,更多是源初界这片由他亲手缔造、承载伙伴的净土。但云璃眼中那份真切的渴望,触动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守护,不仅仅是对抗外敌,也应守护这份珍贵的羁绊与渴望。
“云璃,”一日,陈默走到湖边,在她身边坐下,“你的家,在哪里?”
云璃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颤,没有立刻回答。她低头,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微凉的湖水,带起一圈圈涟漪。
“很远……”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悠远,“在‘铁幕’的另一边,一个叫‘砺铁丘’的地方。那里……没有这么多冰冷的钢铁和杀戮,有很高的山,还有……我的族人。”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
“砺铁丘,铁幕……”陈默默默记下这些名字,“铁幕是秩序圣殿的势力范围?”
“嗯,”云璃点头,“一道巨大的能量屏障和钢铁防线,分割了荒野和所谓的‘文明区’。磐石谷在荒野深处,相对偏僻,但……深蓝之眼能找到我,秩序圣殿也可能……”
“那就去看看。”陈默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无论他们在不在,那是你的根。我们陪你去。”
云璃猛地抬起头,黑眸中映着陈默认真的脸,惊讶、疑惑、还有一丝不敢置信的微光闪过。她习惯了独自背负一切,从未想过有人会为她停下复仇的脚步,去追寻一个可能已经不存在的“家”。
“可是……深蓝之眼,秩序圣殿……”
“债,一笔一笔算。路,一步一步走。”陈默站起身,灰金色的眼眸望向源初界辽阔的天空,“守护伙伴的愿望,同样是‘道’的一部分。况且,”他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穿过荒野,或许能遇到些‘老朋友’,提前收点利息。”
云璃看着陈默的背影,那挺拔的身姿仿佛蕴含着撑起天地的力量。一股暖流悄然涌上心头,驱散了长久以来的孤寒。她用力抿了抿唇,压下眼中的酸涩,低声道:“……谢谢。”
“哼唧!”当康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小鼻子拱了拱云璃的手,翠绿的光点洒落,带来安宁的气息。句芒也飞了过来,叶片轻轻拂过她的发梢。
离开源初界的庇护,重返危机四伏的荒野。空气瞬间变得干燥而充满铁锈与尘土的气息,远处是连绵起伏、被风化侵蚀成奇形怪状的金属丘陵和裸露的岩层,视野尽头隐约可见一道横亘天地、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巨大屏障——铁幕。
“荒野我熟。”夜枭的声音在阴影中传来,带着一丝回到主场般的自信,“避开大型污染兽巢穴和已知的掠夺者据点,走‘老烟道’,相对安全,路程也短。”
“老烟道?”云璃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
“一条废弃的地下管道网络,一部分露在地表像巨大的烟囱,因此得名。里面错综复杂,但很多拾荒者和游商把它当作隐蔽的通道,里面也有不少‘有趣’的人。”夜枭解释道,“影刺已经探过入口,安全。”
踏入“老烟道”,光线骤然昏暗。巨大的金属管道锈迹斑斑,内壁上凝结着不知名的矿物结晶,散发着幽幽的冷光。空气流通不畅,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淡淡的机油味。
行进了半日,前方管道交汇处传来微弱的光亮和人声。一个用废弃金属板和轮胎搭建的简陋棚屋出现在视野里。棚屋前,一个穿着破烂帆布衣、脸上布满皱纹和油污的老头,正守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由旧引擎改造的小炉子。炉子上架着几个罐头盒,煮着一些颜色可疑的糊状物。
老头身边,蹲着一个瘦小的身影,穿着不合身的、打满补丁的皮衣,脸上也脏兮兮的,只有一双眼睛异常明亮灵动,警惕地打量着走来的陈默一行人,尤其是他们相对“干净”的装束和明显不凡的气质(陈默的沉稳,云璃的英气,夜枭的阴影感)。
“哟,生面孔啊。”老头抬起浑浊的眼睛,声音沙哑,“走老烟道?胆子不小。这年头,敢走这里的,要么是不要命的,要么是真有本事的。几位看着……不像前者?”他的目光扫过陈默腰间(那里看似空无一物,但老头似乎感觉到无形的锋锐),又在云璃暗金气血未完全收敛的强悍气息上停留片刻。
夜枭从阴影中显出身形,声音平静:“借个道,歇歇脚,不惹麻烦。”
看到夜枭神出鬼没的出现方式,老头和那瘦小身影都吓了一跳。老头深吸一口劣质烟草卷成的烟卷,吐出一口浓烟:“规矩懂吧?干净的水,或者能换水的东西。”
荒野上,干净的水源是硬通货。
陈默没说话,目光看向夜枭。夜枭心领神会,对着自己脚下的阴影低语了一句。那阴影如同活物般蠕动了一下,影刺并未完全现身,但一股无形的、带着湮灭气息的波动瞬间扫过棚屋旁边一处积水的洼地。
洼地里浑浊、漂浮着油污和不明生物的水,在众人眼前,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不是蒸发,而是仿佛被从概念上抹去,连带着水底的污泥和污染物一起,原地只留下一个干燥、边缘光滑的浅坑!
老头和那瘦小的身影瞬间瞪圆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这诡异的手段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这…这……”老头指着那浅坑,手抖得厉害。
“当康。”陈默轻声唤道。
“哼唧~”当康从陈默身边的空间涟漪中探出小半个身子(并未完全暴露神兽形态,只以幼年体示人),小蹄子轻轻一踏地面。一道柔和但充满生机的翠绿光柱(【万灵归墟·创生之柱】的弱化版)精准地落在那干涸的浅坑中心。
奇迹发生了!
清澈、甘冽的泉水如同喷涌般汩汩冒出,瞬间填满了浅坑,形成了一小汪纯净的水潭!水潭边缘甚至迅速长出了一圈嫩绿的、充满生机的苔藓!
老头和那瘦小身影彻底石化,看着那汪清泉,又看看当康,眼神如同见了神明!
“水,够了吗?”陈默淡淡地问。
“够!太够了!神仙!几位是神仙老爷!”老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激动得语无伦次。那瘦小身影也下意识地跟着跪下,眼睛死死盯着那汪清泉,充满了渴望。
“我们不是神仙。”陈默示意他们起来,“换点消息。最近荒野,特别是靠近铁幕的方向,有什么异常?有没有……关于‘砺铁丘’的消息?”
老头敬畏地站起来,态度恭敬无比:“异常……有!秩序圣殿的‘白狗子’(对圣光机甲的蔑称)巡逻队比往常多了几倍,好像在找什么人,铁幕的几个入口查得特别严!磐石谷……”老头皱眉思索,“好像听说过,在西北方向很深的荒野里,听说那里的人力气都很大?但具体……小水鬼,你脑子活,听说过没?”
那被叫做“水鬼”的瘦小身影连忙点头,声音清脆,竟是个女孩:“听…听过!老瘸子商队上次路过,提过一嘴砺铁丘,说那里的人很排外,但最近好像……不太平。有穿着奇怪黑蓝色制服的人在那附近出没!”她说到“黑蓝色制服”时,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深蓝之眼!陈默和云璃眼神同时一凛。
告别了千恩万谢、恨不得把全部家当(几个破罐头和零件)都献给“神仙老爷”的拾荒老者和机灵的“水鬼”女孩,一行人继续深入老烟道。得到的信息让云璃的心情更加沉重,对家乡的担忧更甚。
行至一处相对宽阔、上方有巨大裂缝透下天光的管廊时,陈默忽然心有所感,停下了脚步。他感觉到源初界内,灵湖方向传来剧烈的空间波动!
“螭吻要突破了!”陈默意念一动,立刻将心神沉入源初界。
只见灵湖中央,空间核心所化的幽蓝明月光芒大放!螭吻小小的龙躯盘绕在明月之下,全身被浓郁的幽蓝光芒包裹,形成一个巨大的光茧。光茧表面,玄奥的水流符文与空间符文疯狂流转、交织、蜕变!整个灵湖的湖水都在沸腾、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磅礴的空间之力与水泽生机被疯狂吸入光茧之中!
源初界内,螭吻的气息正在急剧攀升,从幼年期的稚嫩迅速向更成熟、更强大的层次跃进!
“昂——!!!”
一声清越悠长、穿透力极强的龙吟从光茧中爆发出来!这声龙吟蕴含着强大的空间共鸣,仿佛能抚平空间的褶皱,又带着水泽的浩瀚与包容!
咔嚓!
光茧碎裂!
幽蓝的光芒如同潮水般扩散开来,充斥了整个灵湖区域!
光芒渐渐收敛,一个全新的身影出现在灵湖上空。
不再是那条小小的、鱼龙形态的幼兽。
那是一位少女。
她悬浮于湖面之上,身姿纤细玲珑,约莫人类十三四岁的模样。肌肤白皙细腻,仿佛最上等的玉石,隐隐透着水光的温润。一头及腰的长发如同流动的深海,呈现出深邃的靛蓝与海蓝交织的梦幻色彩,发梢无风自动,飘散着点点幽蓝的星芒。
她的面容精致如画,带着少女特有的青涩与空灵,眉心处,一枚由水纹与空间符文融合而成的、形似水滴又似漩涡的靛蓝色印记熠熠生辉。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头顶两侧,一对小巧玲珑、晶莹剔透如蓝水晶般的龙角微微弯曲,散发着柔和的空间波动。
她的下半身并非双腿,而是一条覆盖着细密青蓝色龙鳞、线条优美流畅的巨大龙尾!龙尾轻轻摆动,搅动着湖水,带起柔和的水波与细微的空间涟漪。她的手臂纤细,指尖带着淡淡的蓝色荧光,轻轻一挥,便能引动周围的水流如臂使指。
她缓缓睁开双眼。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眸啊!瞳孔如同最纯净的蓝宝石,深处却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星空与深邃的海洋,目光流转间,空间似乎都随之微微荡漾,充满了灵动、智慧与一丝初生的威严。
**少女期·螭吻!**
“主…主人?”一个带着几分空灵、几分好奇,还有一丝刚学会说话般生涩的清脆女声,直接在陈默的识海中响起。螭吻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新身体,又看向意识投射进来的陈默,靛蓝色的眼眸弯成了月牙,露出一抹纯净无瑕的笑容。
陈默心中震撼而欣慰。螭吻的进化比他预想的还要完美!不仅形态蜕变,力量更是跨越式增长,尤其是对空间之力的掌控,变得更加精微和磅礴。她那由空间核心明月直接辅助完成的蜕变,似乎让她与源初界的空间联系更加紧密了。
外界,云璃和夜枭也感受到了陈默身上传来的、一闪而逝却又浩瀚无比的空间波动。夜枭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敬畏,云璃则有些惊讶地看着陈默。
“没事,”陈默回过神来,嘴角带着笑意,“是螭吻,她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