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爷说道:“日子选的太近,到时候婚礼可能准备的不够充分。”
白夫人道:“毕竟一辈子就这么一次……”
凌子晟说:“没事,我不介意那些外在形式。”
“这……”白老爷很无语,黑石……啊不,是凌子晟,每天都跟白玉待在一起,至于这么急吗?
“你俩现在已经在官府登记过。若是旁人问起你们的关系,就说是未婚夫夫……”
白老爷还想再劝说几句,可是看到白玉和凌子晟的态度都很坚决,只能无奈道:“好吧,那就十月,那咱们从明天开始就紧锣密鼓的准备。”
天色已晚,白老爷又亲自去给县太爷家里递了个帖子,帖子交由下人,毕竟今天已经不适合上门拜访,改天再来。
回家后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白老爷和夫人便开始筹备、采买、准备喜服。
夫夫成婚不需要红盖头,但是红色喜服需要聘请绣娘来绣,到时候两位新人还需要自己用针线缝制几针,图个吉利。
白家有钱,花钱请了六位绣娘,日夜赶工,仅用三天时间就把喜服做好了。
白老爷铺开白纸,执笔研墨,开始盘算到时候邀请哪些亲戚、还有同村的百姓们、摆多少桌酒席……
凌子晟孤身一人,没有嫁妆,白夫人便给他准备了十六抬嫁妆,又让人给他量身定做了七八件新衣裳。
白家人忙的脚不沾地,村子里的人听到了风声,忍不住八卦起来。
有的村民痛心疾首道:“白玉小少爷考中了举人,怎么能娶个男人?他不要孩子了吗?”
“对呀,我还以为小少爷会迎娶贵人们家的女儿呢,没想到娶了个小厮,听说这小厮是负责贴身伺候少爷的,也不知道使了什么阴暗手段,迷惑了少爷的心智,让少爷非他不娶。”
“早知道少爷喜欢男人,我也去给少爷当小厮了!”
“是啊,能和举人成亲,真是八百辈子修来的福气……”
村子里眼红的人很多,但也只敢在背地里嚼舌根,他们对读书人天然有种敬畏,不敢说白玉的坏话,便只能嫉恨凌子晟。
等到成婚那天,白玉骑着高头大马去接亲,凌子晟也骑了一匹马,跟他并排回来,两人在村子里绕了一圈,所有人都能看到身穿红衣的一对夫夫相貌出众、气质非凡。
这下,先前对凌子晟有意见的人闭嘴了,难怪凌子晟能以小厮的身份把白少爷哄到手,就冲这身材长相,还有骑马时威风凛凛的气势,不像是去嫁人,反而像凯旋而归的将军,令人心生畏惧。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夫对拜——”
两道红色身影面对面,拜了下去。
待到两人起身,又听到一声“礼成”,代表正式结亲。
夫夫成亲,不需要“送入洞房”,妻郎会跟随夫郎,一起给宾客们敬酒。
白玉没有朋友,只有同窗学子,但这些学子是童生,又或者没有任何功名在身,他们面对白玉,难免拘谨,不敢让白玉多喝酒。
村民们也是一样。
白玉端着酒杯,凌子晟落后他半步的距离,两人象征性的在喜宴上转了一圈,招呼大家吃好喝好。
县太爷没来,他毕竟是个官,不可能为了一个举人的婚事,就把县里的案子都丢下,只派人来送了礼,并跟白老爷递话,让他有空常去县里坐一坐。
酒席散去后,有人想去闹洞房,却被身边的人拦下,“别去,白少爷是举人,凌子晟会武功,这俩一文一武……”
“白少爷以后是要当官的,你去闹洞房,小心他记住你。”
房间里,白玉和凌子晟喝了合卺酒,两人手臂环绕,饮酒时目光看着彼此,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白玉嘴唇嫣红,一身正红色的喜服更加衬托他肤白貌美。
凌子晟把酒杯放下,将白玉抱住。
白玉说:“你今天一整天都没怎么吃饭,不饿吗?”
凌子晟说:“我没那么傻,我偷吃过东西了。”
白玉点头道:“那就好。”
两人早就在一张床躺过好多次,今天只是明面上补个仪式,白玉也没什么可害羞的,大大方方地把喜服褪下,问道:“现在要睡觉吗?”
这么明晃晃的邀请,凌子晟瞬间热血上头,可他还没有所行动,就听白玉说:“时间还早,我们先坐在床边聊聊天吧。”
凌子晟咽了口唾沫,道:“……好。”
两人并排坐下,凌子晟把少爷的手抓过来,很不老实地抚摸着。
白玉道:“我前几天听村子里的人说,慕容瑞全家都搬走了,好像是搬去省城……”
凌子晟问道:“少爷也想搬去省城吗?那慕容瑞没去参加科考,我在考场外一直蹲守着,始终没碰见他。”
白玉道:“听说慕容瑞在省城找了个有钱人家的姑娘,最初是先把钱氏和慕容如意接走了,后来没多久,又有人把慕容吉祥也接走,慕容家的地,都租借给邻居耕种了……”
凌子晟道:“我们大喜的日子,为什么要提起这个扫兴的男人?”
白玉道:“因为我觉得这人……很邪门,很奇怪,他都重生了,为什么不按部就班地参加科举,反而是娶亲去了?”
凌子晟说:“我给他下了蛊,导致他脑子不好使了。”
白玉点头道:“好吧。反正他今年没中举,再想考试也要三年以后,估计跟我没什么交集。”
“少爷,时候不早了……”
凌子晟的一只手搭在白玉的肩膀上,缓慢下移。
白玉说:“先吹了喜烛……”
“不行,这喜烛要燃烧一晚上,等到第二天才能熄灭,这样才吉利,这是咱们大宁国的传统……”
烛光摇曳,柔和的暖光映照一室春色。
……
次日。
凌子晟一大早起来,就去给白老爷以及白夫人敬茶请安。
白老爷一脸懵,“敬茶?我们家没这个规矩……”
白夫人笑着说:“咱俩就是普通的富裕,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你跟白玉在一起,小两口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不用专程过来。”
白老爷点头附和道:“对,你俩还和以前一样,住在西厢房,想吃什么就吩咐厨子去做。”
凌子晟根本闲不住,每天往山里跑,白玉想念山上的烤鱼,便也跟着一起出去。
山上的狐狸们“热情好客”,只要感知到白玉的到来,必然会叼着猎物,给白玉送过来。
有时送来兔子,有时送来山鸡,有时送来山羊,甚至是蛇。
说实话,凌子晟第一次看到火狐狸费力地拖着一只比它还要大的山羊尸体时,整个人是震惊的,后来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白玉爱吃烤鱼,至于狐狸们送来的猎物,通常是带回家,给家里人吃。
羊毛攒着,交给丫鬟们,可以给白夫人织个披肩。
白玉有时候闲来无事,会招招手,让狐狸们到他身边来,他喜欢抱几只小狐狸,随手摸一摸,小狐狸们开心极了,仿佛得到天大的恩宠。
白老爷一直在纠结,全家人到底要不要搬去省城,他瞻前顾后,思虑太多,迟迟无法做决定。最后还是白夫人一语惊醒梦中人:“你总不能让孩子们一辈子都困在这个小村庄吧?现在生活确实安逸,可是咱家的土地都租赁出去了,还不如带孩子们多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
“还有,白玉成了举人,附近好几个村庄的地主都来拜访,咱们要是一直拖着不同意,也不合适。”
听了她的话,白老爷当即拍板决定要搬家。
白家人忙里忙外,花费了四五天的时间,收拾出两大马车的行李,就这还不够,因为小厮、丫鬟们也要跟着去,每个人的身上都背了包袱,还随身携带了干粮,迫不得已又买了两辆板车。
一家人出发的动静太大,根本瞒不过村里人。
白老爷说,以后每年秋收,会派小厮回来收租,租金还是和过去一样,只不过现在白家的土地不用给朝廷缴税,白老爷又没有涨地租,这么算下来,村民们到手的粮食会比之前多出一些。
“白老爷真是个大善人。”
“谢谢白老爷,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没想到小少爷中举,我们也跟着沾光。”
村民们一路把白家送到了村子外面,口中不断地说着感谢的话。
十二月,天空飘雪,积雪覆盖地面,给出行增加了难度,白家人的行程减慢,还在山脚下住了一晚,小厮们都很紧张,因为听到过狼嚎,生怕狼群下山觅食,大家轮着守夜,一晚上相安无事。
一月初,白家抵达了省城,先找了个客栈冲洗热水澡。
白老爷顾不上休息,马不停蹄地开始在省城寻找住处。
白玉之前租下的房子,显然不足以让一大家子都住进来,他担心家里人,因此也住在客栈里。
白老爷花了五天时间,才找到一个合适的大院子,更令人开心的是,这个大院子的隔壁,也在出售。
白老爷财大气粗,把两个院子都买了下来。
其中,那个大的是二进的院子,进入大门后,院子里还种着花草,两边有房间、杂物间、厨房、茅厕等,这地方是给下人们住的地方,穿过垂花门,来到内院,这里才是白老爷夫妻二人居住的地方,内院里有假山流水,布局雅致,还有一个秋千,一墙之隔的区域还能安置马车。
白老爷对这个院子非常满意。
至于隔壁的小院子,就给大儿子白勤学,以及他的妾室、还有孩子们居住。
白玉和凌子晟租下的房子还没有到期,还能再住将近一年的时间,因此两人单独搬进去,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凌子晟非常勤快,把院子里里外外打扫干净,房顶的积雪都扫了,还准备在院墙附近种上几株梅花。
白玉不好意思闲着,便想帮忙,但凌子晟坚决不肯让少爷来做这些事情。
另一边,白老爷还在物色房屋,不惜出高价,又在附近买了个小院子,屋主人本来不想卖,但是看到白老爷给的银子多,这才同意下来,这套小院子是给白玉买的,白老爷对待两个儿子想要做到一碗水端平,大儿子有的,小儿子也必须有。
白玉无所谓住在哪里,便询问凌子晟的意见。
凌子晟说:“少爷,咱们现在住的房子,最初只租了一年,房东给免去一年的租金,所以准许我们住两年,如果我们搬走,岂不是亏了……”
白玉去联系了房东,房东欣然同意,甚至把所有的租金都退了回来,并且发自内心地祝福白玉未来金榜题名。
二月初过年,白玉陪伴家人度过了新春佳节,第二天便骑上马说自己要走。
白老爷瞪大眼睛,“大过年的,你要去哪儿?”
白玉说:“三月京城举行会试,我要去参加考试。”
白夫人傻眼了,“你说什么?你还要继续考?”
白玉点头道:“嗯,虽然我举人试才考了第六名,但我的目标是考个探花郎回来。”
他要走男主的路,让男主无路可走!
白老爷扶额道:“你自从考完举人,每天吃喝玩乐,漫山遍野地跟着凌子晟抓兔子、抓山羊,还弄了条蛇回来,让大家都吃上了蛇羹……你连书都不怎么看,真能考上吗?”
白夫人则是说:“儿啊,娘知道你有上进心,但你也不能把自己逼迫的太狠,你现在当举人,已经很厉害了,咱们每天安安分分的,也接触不到那些王公贵族,没人会觊觎你,你有功名在身,最多只是能接触一些普通官员,而这部分官员没有多大背景,也不敢强行把你抓走……”
白老爷接话道:“没错,儿子,你这张脸……实在出众,你继续考,很容易招惹到咱们惹不起的人,到时候就麻烦了……”
凌子晟说:“没事,少爷已经与我成亲,旁人就算觊觎少爷,也没用。”
白老爷唉声叹气道:“凌子晟,你想的太简单了,有的人根本就不在乎美人到底成没成亲,照抢不误……”
“甚至还有一些人,就喜欢别人的夫郎或者妻郎,反而不喜欢那种还没成婚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