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 非命宣言
蓝紫色的光流在陆沉指缝间凝固成晶状体，命书残片发出最后一声嗡鸣后彻底沉寂。他跪在血泊里，右臂皮肤下蠕动着弑神命格的反噬纹路，像有千万条蜈蚣在啃食骨髓。
\"三十七秒。\"他对着空气呢喃，这是命书格式化前留下的最后倒计时。
墨突然扑过来咬住他的手腕。少女唇齿间溢出纯净的白光，那些正在扭曲陆沉手臂规则的污染能量，竟像遇到天敌般开始退缩。
\"你...\"陆沉瞳孔骤缩。墨的喉咙里发出幼兽般的呜咽，她吞噬过凤凰灰烬的瞳孔此刻完全化为银白色，映出陆沉额头上正在崩解的【灾星】命格纹路——那团纠缠了十八年的灰黑色雾气，此刻正像腐烂的果实般剥落。
玄机子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每一步都让地面凝结出冰晶。十二名天道使徒悬浮在半空，他们额间的金色命格连成锁链，将整座大殿笼罩在\"天命不可违\"的规则领域里。
\"无命者本就不该存在。\"玄机子的拂尘扫过墨的后背，少女立刻像被抽走脊柱般软倒，\"更不该染指弑神之力。\"
陆沉用畸变的右手抓住即将坠地的墨。弑神命格的污染顺着接触处疯狂涌入少女体内，却在触碰到她心脏位置时突然净化。那里有团微弱的白光，正以苏离的凤凰灰烬为燃料，逐渐凝聚成前所未有的无属性命格。
\"原来如此。\"陆沉突然大笑，齿缝间渗出的血珠在笑声中震颤，\"命书那混蛋...早就看出来了...\"
他猛地撕开自己前襟。皮肤下【灾星】命格的根系已经腐烂发黑，却仍顽固地缠绕着每根血管。在玄机子骤变的脸色中，陆沉将左手插入自己胸口。
血肉撕裂声惊飞了殿外的寒鸦。当他把完全具象化的命格扯出体外时，那些灰黑色雾气立刻化作毒蛇咬向他的眼睛。
\"看好了老东西——\"陆沉任由毒蛇啃噬脸颊，将蠕动的命格团按在青铜地砖上，\"这就是你们敬畏的天命！\"
弑神右臂重重砸下。规则扭曲体与命格接触的瞬间，整个大殿的时空都出现刹那凝滞。在众人惊骇的注视中，那道本该不朽的先天命格，竟像劣质琉璃般碎成齑粉。
玄机子的拂尘第一次出现颤抖：\"自毁命格者，天地不容...\"
\"放屁！\"陆沉踩碎最后一块命格残片，周身突然爆发出纯净的元气旋涡——这本该是只有绑定命格者才能调动的天地之力。他畸变的右手指向苍穹，十二道使徒的命格锁链应声崩断。
墨在此刻睁开眼睛。她心脏位置的白光突然暴涨，在少女头顶形成模糊的命格虚影——没有颜色，没有固定形态，却让所有看到它的人感到灵魂战栗。那些被玄机子夺走的【万物母胎】命格碎片，竟从老道袖中自行飞出，如百川归海般融入白光。
\"新人类...\"陆沉抹了把脸上的血，弑神右臂的污染正在白光中消退，\"这就是命书说的终极异常？\"
玄机子突然捏碎手中玉符。整个讲道殿的地面浮现出猩红阵图，那些被陆沉反向献祭的宗门长老尸体，此刻全都睁开了镶嵌命格的眼睛。
\"清道夫职责——\"老道的声音不再平静，每个字都带着天道共鸣，\"抹杀一切变数！\"
第一具尸体爆炸时，陆沉把墨推到殿柱后方。腐肉中飞出的命格碎片竟在空中组合成克系怪物，长满眼珠的触须横扫过来。他挥动弑神右臂迎击，却发现自己的命格污染对这东西毫无作用。
\"用...这个...\"墨突然扯下颈间挂坠——那是命书残片最后的结晶。陆沉接住的瞬间，蓝紫色光芒与少女身上的白光交织，在他掌心凝成半透明的命格手术刀。
玄机子的冷笑凝固在脸上。他看到陆沉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切入怪物命格节点，那柄虚幻的手术刀每次闪烁，就有大块命格组织如坏疽般脱落。更可怕的是，那些脱落的碎片全被墨周身的白光净化，转化为无属性的纯净能量。
\"停手！\"老道终于显出慌乱，\"你们在破坏轮回平衡！\"
陆沉斩下最后一条触须，手术刀尖直指玄机子眉心：\"三百年前你发动命格大劫时，怎么不说平衡？\"
大殿突然剧烈摇晃。众人抬头望去，只见穹顶浮现出天道之眼的虚影，那枚彩色的瞳孔正死死盯着墨头顶的白色命格。玄机子趁机甩出七道符箓，在空中化作\"天诛地灭\"四个血色大字。
\"小心规则级抹杀！\"陆沉想扑向墨，却被突然出现的苏离拦住。曾经的凤凰天骄现在浑身缠绕着灰烬，手中由命格碎片拼凑的匕首直刺陆沉咽喉：\"把我的命格还来！\"
弑神右臂本能地格挡，却在接触瞬间被灰烬腐蚀。陆沉看到苏离眼中跳动的疯狂，突然明白这女人早已被玄机子炼成了活体命格武器。他侧身让匕首划破肩头，左手的手术刀精准挑开苏离眉心——那里镶嵌着半片扭曲的凤凰命格。
\"你自由了。\"陆沉轻声道。手术刀蓝光暴涨，将凤凰命格从污染中解放的瞬间，墨的白光恰好笼罩过来。苏离在光芒中剧烈抽搐，她看到自己十八年来被命格束缚的记忆如走马灯闪过，最后凝固在陆沉沾血却平静的眼睛里。
玄机子的惨叫突然响起。老道捂着左眼连连后退，指缝间渗出金色血液——天道之眼竟然在反噬代行者。墨不知何时站在了殿中央，白色命格已成长到笼罩半个穹顶，正与彩色天道之眼形成分庭抗礼之势。
\"原来天道也会害怕。\"陆沉拖着伤腿走到墨身旁。少女银白的瞳孔倒映着两个对峙的命格，轻声说出觉醒后的第二句话：\"它怕...没有枷锁的世界...\"
整座讲道殿开始崩塌。十二名使徒的命格接连自爆，玄机子在金光中化作流光遁走。陆沉抱起脱力的墨冲向侧门，身后传来天道之眼愤怒的轰鸣。当他们跌入山涧的瞬间，陆沉看到自己的弑神右臂正在白光中恢复正常，皮肤上浮现出命书最后留下的数据纹路。
山雾吞没两人的最后一刻，墨的白色命格突然分出一缕，轻柔地缠绕在陆沉空荡荡的命格基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