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污染核心
青铜色的血管在墨的皮肤下蠕动，像无数条细小的蛇在皮下蜿蜒。陆沉的手指悬停在少女颈动脉上方三寸处，指尖泛着微弱的金光——那是命格编辑器启动的前兆。
\"别动。\"他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你胸腔里现在有十七种命格在打架。\"
墨的瞳孔已经变成两轮青铜满月，喉间发出不似人类的咯咯声。她脚下那片血肉与金属混合的泥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晶化，蓝紫色的晶簇从她赤足的趾缝间穿刺而出。
【警告！命格污染度突破临界值72%】命书的文字在陆沉视网膜上炸开，每个笔画都在渗血，【建议立即——】
\"把'建议'和'立即'都吃了。\"陆沉左手掐诀，右手食指突然刺入墨的锁骨凹陷处。金光如手术刀般精准剖开皮肤，露出下方纠缠成团的命格脉络——那些本该是银白色的能量丝线，此刻正被青铜色污染物啃噬出蜂窝状的孔洞。
移动要塞突然剧烈震颤。镶嵌在墙壁上的空间蜉蝣残肢开始痉挛，时间蠕虫的黏液从天花板滴落，在半空凝固成琥珀状的固体。陆沉瞥见控制台上浮现的倒影——某个由青铜碎片拼凑出的人形正从墨背后的阴影里缓缓立起。
\"苏离。\"陆沉没回头，食指在墨的命格网络里挑出一段发黑的脉络，\"你挑附体的眼光还是这么差。\"
青铜人形发出金属摩擦般的笑声，它的面部不断重组，最终定格成半张美人半张骷髅的可怖模样：\"被天道拉黑的篡命师，带着命格畸变的怪物，在时空裂隙里玩过家家...\"它突然暴起，右臂化作青铜长矛直刺陆沉后心，\"你们才是九寰命界最大的污染源！\"
陆沉突然拽着墨向左侧翻滚。青铜长矛刺入控制台，整个要塞顿时发出垂死巨兽般的哀鸣。墙壁上浮现出血管状的裂纹，透过裂缝能看到外部时空乱流中漂浮的巨型物体——那是由无数命格畸变体纠缠成的巢穴，正随着要塞的崩溃逐渐显形。
\"书！\"陆沉在脑内暴喝。
【在解析了在解析了！】命书的文字疯狂滚动，【巢穴核心检测到上古神魔兵器'命劫轮'的残片，重复，检测到——】
墨突然挣脱陆沉的控制。少女四肢反关节着地，脊椎节节凸起如青铜念珠，喉咙里涌出的不再是声音而是液态金属。她扑向青铜人形的速度撕裂空气，两者相撞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的蓝光。
\"操！\"陆沉看着被气浪掀飞的命格编辑器，金芒在空中划出断断续续的抛物线。编辑器撞上墙壁的刹那，他看见苏离残魂操纵的青铜人形正把墨按在结晶化的地面上，后者胸腔已被撕开，暴露出的心脏正在变异成某种多面体结晶。
命书突然弹出全屏警告：【检测到命格编辑器受损，备用协议启动。警告：强行缝合可能导致——】
陆沉已经抓住坠落的编辑器。金光在他掌心重组为手术刀形态，刀尖对准自己左眼虹膜刺入。鲜血顺着脸颊流下的同时，编辑器爆发出的金线如暴雨般射向缠斗中的两个怪物。
\"命格手术·千丝劫。\"
金线刺入墨全身命格节点的瞬间，陆沉看到了一万种可能性。其中九千九百九十九种都是墨彻底畸变成怪物后撕碎自己的画面。只有一条细若游丝的金线，连接着少女最初赤足站在青铜残片上的模样。
编辑器发出超负荷的嗡鸣。陆沉右手指骨因过度用力而裂开，鲜血浸透了编辑器握柄。他强迫金线沿着那条唯一的路径回溯，同时左手掐出九重禁制诀，每完成一重禁制就有青铜碎片从墨体内被强行抽出。
苏离的尖啸声突然拔高八度：\"你竟敢用禁术逆转命格污染？！\"青铜人形放弃压制墨，转而扑向陆沉，\"天道都不会容忍这种——\"
墨的右手突然贯穿青铜人形胸口。少女眼中的青铜色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瞳孔周围旋转的银白光晕。她抽回手臂时带出大团胶状物质，那些东西落地即化为灰白色粉末。
【污染度回落到58%...47%...】命书的警报频率逐渐平缓，【但编辑器完成度只剩39%，建议——】
\"闭嘴。\"陆沉跪在结晶化的地面上喘息。编辑器金芒黯淡如风中之烛，而墨正摇摇晃晃地走向他，每步都在地面留下带血的银白光点。
少女跪坐在他面前，突然伸手触碰他流血的眼眶。陆沉下意识后仰，却看见她指尖泛起纯净的白光——那些光点渗入伤口时，他视网膜上突然闪过陌生画面：浩渺星空中悬浮着青铜巨轮，轮盘上刻满命格符文，而轮心处嵌着的正是此刻要塞外漂浮的巢穴核心。
\"这是...\"陆沉猛地抓住墨的手腕，\"你看到的？\"
墨点头，银白瞳孔里倒映出陆沉染血的面容。她另一只手指向正在崩塌的要塞墙壁，透过扩大裂缝能看到巢穴核心开始脉动，如同正在苏醒的心脏。
命书突然弹出全息投影：【解析完成！巢穴核心的命劫轮残片正在重组，根据墨传递的视觉数据推算...】文字突然变成刺目的朱红色，【它在下一次命格大劫降临前，会先吞噬方圆千里内所有蓝色以下命格者！】
陆沉扯下染血的发带缠住编辑器，金光透过血渍渗出诡异的暗红。他望向正在结晶化的控制台，那里显示着要塞外的最新画面——巢穴核心表面浮现出玄机子特有的命格纹路。
\"老东西的分身在给命劫轮供能。\"陆沉突然笑起来，染血的犬齿闪着寒光，\"书，准备第二套编辑器协议。\"
【你疯了吗？编辑器完成度不足40%！】
\"正好。\"陆沉把墨拽起来，少女手掌传来的温度让他确认污染还在可控范围，\"够我教教那个清道夫，什么叫真正的命格污染。\"
要塞崩塌的轰鸣声中，没人注意到墨脚边那滩灰白粉末正悄悄重组，逐渐凝成半截青铜手指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