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 蠕虫悖论
锈红色的血晶在墨的足尖炸开，碎屑像凝固的血滴悬浮在空中。陆沉看着少女赤足下蔓延的青铜色纹路，那些蛛网般的蓝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血色。
\"七个命格互斥产生的能量还够撑三分钟。\"命书的文字在视网膜上跳动，像被掐住喉咙的蝌蚪，\"建议立即——\"
\"把'建议'和'立即'都吃了。\"陆沉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旋转的命格编辑器。青铜色的光流从编辑器边缘渗出，在空中织成一张扭曲的网。
要塞核心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悬浮在头顶的【空间蜉蝣】残片突然加速旋转，投下的光影变成支离破碎的色块。墨突然抓住陆沉的手腕，她的指甲已经变成半透明的晶体，触感像冰凉的金属。
\"时......间......\"少女的声带里挤出两个浑浊的音节。
地面开始坍缩。
不是塌陷，而是像被无形巨口啃噬的奶酪，呈现出完美的球形凹陷。陆沉看到自己的靴尖正在分解成基本粒子，那些微小的光点沿着螺旋轨迹坠入黑暗中心。
【警告！局部时空曲率突破临界值】命书的文字炸成一片猩红，【时间加速导致命格黑洞形成】
玄机子的笑声从坍缩中心传来。那声音像是经过青铜器过滤，带着上古钟鼎的嗡鸣：\"秩序需要归零，陆沉。就像三百年前我亲手拆解青冥宗那样。\"
锈蚀的锁链从黑洞边缘生长出来。那些锁链由不断生灭的符文构成，每个链环都在演绎着不同的命格毁灭场景。陆沉认出了其中一幕——正是蜉蝣记忆碎片里，玄机子将本命剑刺入掌门紫府的那个瞬间。
\"他要给黑洞植入重置程序。\"陆沉反手握住墨正在晶体化的手腕，\"敢不敢跳个舞？\"
少女瞳孔里的青铜色突然沸腾。她扯开粗麻衣襟，露出心口处蠕动的【净化胃囊】。那个由命格畸变形成的器官正在吞噬周围的锈蚀血雾，发出饥渴的吞咽声。
陆沉把命格编辑器按在墨的胃囊上。编辑器发出尖锐的啸叫，像被灼烧的活物。
\"修改底层规则需要两样东西。\"他拽着墨跃向事件视界，\"你的吞噬能力，还有我的——\"
黑洞吞没了后半句话。
坠落过程像是被拉长的琥珀。陆沉看见自己的发梢凝固在空气中，变成静止的金线。墨的赤足在虚空中踏出涟漪，那些青铜纹路正顺着她的脚踝向上攀爬，在膝盖处形成古怪的图腾。
锁链的符文突然活了过来。它们像蝌蚪般游向两人，在接触皮肤的瞬间演变成微型命格——全是灰暗的凡品，却带着诡异的规则污染。
\"别呼吸。\"陆沉把编辑器的青铜光流注入墨的胃囊，\"这些是命格癌变体。\"
墨的胃囊剧烈收缩，喷出青铜色的消化液。那些液体在空中织成网，兜住袭来的锁链符文。被包裹的符文开始扭曲，像被高温炙烤的蜡像。
但更多的锁链从黑洞深处涌来。这次它们组成玄机子的面容，由无数细小的\"诛\"字构成。
\"你以为修改时间闭环里的规则很容易？\"玄机子的声音在时空中震荡，\"每个尝试者都成了命格的一部分。就像他们——\"
锁链突然展开，呈现出一幅幅凝固的画面。陆沉看到三百年前的青冥宗修士们被困在命格琥珀中，每个人的眉心都插着一截锁链。
墨的胃囊突然发出爆响。那些被消化的符文从她皮肤渗出，在体表形成流动的青铜铠甲。她张开嘴，喉间亮起吞噬过【灾星】命格的黑光。
陆沉趁机将编辑器刺入最近的锁链。青铜光流顺着符文逆流而上，像手术刀剖开血管。
\"时间闭环的妙处在于——\"编辑器发出齿轮卡死的声响，\"你可以把'因'种在'果'里。\"
黑洞深处传来金属断裂的脆响。组成玄机子面容的\"诛\"字开始逐个熄灭，像被吹散的蒲公英。但与此同时，墨的青铜铠甲出现了裂纹，那些蛛网状的蓝纹正从裂缝里渗出黑血。
\"胃囊......超载......\"少女的膝盖砸在虚空里，震起一圈静止的涟漪。
陆沉拽着她扑向最后一段锁链。那是所有符文的起源，上面刻着天道敕令的原始版本。编辑器在接触锁链的瞬间崩解成光粒，但青铜色的数据流已经注入符文内部。
\"看好了，这就是篡命——\"
锁链上的文字开始重组。\"诛\"字扭曲成\"篡\"，\"罚\"字坍缩成\"改\"。黑洞突然收缩成拳头大小，将两人喷吐出来。
陆沉的后背砸在要塞甲板上。他看见悬浮的黑洞正在自我解构，那些锁链像被酸液腐蚀的蛇般扭动脱落。墨蜷缩在旁边，她的胃囊正在将吞噬的规则污染转化成青铜色的蒸汽。
命书的文字慢悠悠地浮现在视野里：【底层规则修改度37%...有个坏消息】
要塞的金属甲板突然泛起锈红。那些锈迹组成玄机子的脸，比之前更加凝实。
\"你改写了锁链，但没消除秩序本身。\"锈蚀的脸庞开口时掉落铁屑，\"命格大劫会准时降临，带着你无法想象的——\"
墨的赤足突然踩在锈脸上。她脚底的青铜纹路发出强光，将玄机子的面容烧灼出一个大洞。
\"吵死了。\"陆沉对着破洞说，\"下次记得带新台词。\"
黑洞彻底消失的瞬间，要塞各处同时亮起青铜色光流。那些被修改过的规则开始自我复制，像病毒般侵入要塞的每个命格构件。
墨突然剧烈颤抖。她心口的胃囊吐出半截锁链，那截金属落地后立刻锈蚀成灰。少女皮肤上的青铜纹路开始褪色，但瞳孔里的两轮满月却更加清晰。
\"他说的没错。\"陆沉擦掉编辑器残留在手指上的青铜液，\"我们只争取到一次大劫的延期。\"
墨的赤足踏过锈灰，在甲板上留下发光的脚印。她指向远处的地平线，那里的天空正在裂开金色的缝隙。
命书慢吞吞地补充完之前的信息：【...以及更坏的消息。苏离的残魂刚刚偷渡了被修改的规则，现在她体内七个命格的互斥反应——】
陆沉望向少女脚下一路延伸的发光足迹，那些印记正组成古老的篡命符文。
\"知道为什么时间闭环最适合作弊吗？\"他捡起地上最后一片锁链残骸，\"因为结果早就在原因之前等好了。\"
要塞突然倾斜。在甲板彻底翻转前，陆沉看见墨的瞳孔里映出天空——那里裂开的不是缝隙，而是一只正在睁开的金色眼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