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 残页革命
血色警报的余韵还在视网膜上跳动，陆沉的手指已经穿透命书自爆后残留的数据风暴。那些破碎的代码像受伤的萤火虫，在他指缝间挣扎闪烁。
\"吃下去。\"他把沾满光屑的手按在要塞核心，青铜与血肉混合的墙壁立刻泛起癫痫般的波纹，\"别挑食，这可是那家伙的临终馈赠。\"
要塞发出痛苦的嗡鸣。空间蜉蝣和时间蠕虫的缝合处迸出蓝紫色电弧，将漂浮的代码残片烧灼成焦黑的文字。陆沉突然笑起来——那些文字正在重组为《命格编辑指南》第七章的段落，正是他当年用朱笔批注\"狗屁不通\"的部分。
墨的赤足踏碎满地凝固的血晶走来。她指尖还粘着从黑洞带回的彩光，此刻正与代码产生诡异的共鸣。\"七个。\"她突然开口，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相互摩擦，\"七个基础参数就能重构临时界面。\"
陆沉猛地转头。少女瞳孔里翻涌的青铜色潮汐正在褪去，露出底层清澈的灰——这是命书最常使用的字体颜色。他忽然明白那家伙把什么藏在了自爆程序里。
\"启动命格平等协议。\"陆沉撕下自己袖口的布料，潦草写下十二个扭曲的符文，\"用蜉蝣的空间锚定，蠕虫的时间循环作为载体。\"布料在接触核心的瞬间汽化，化作灰色雾气渗入要塞每一道缝隙。
整个战场突然寂静。
玄机子秩序面正在降下的青铜巨掌凝固在半空。那些缠绕在指节间的命运锁链开始褪色，从耀眼的金变成黯淡的灰。陆沉看着自己手背上跳动的紫色命格印记——它正像接触不良的灯泡般明明灭灭，最终定格在最原始的灰色。
\"有趣。\"秩序面的声音首次出现裂纹，\"你篡改了战场基础规则？\"
要塞外围传来雪崩般的轰鸣。无数无命者从血肉屏障中站起，他们身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命格微光——尽管只是最卑微的灰色。墨张开双臂，那些光点像被磁铁吸引的铁屑般向她汇聚，在她背后形成模糊的羽翼轮廓。
\"不是篡改。\"陆沉踩上正在结晶的锈蚀血泊，鞋底与红晶接触发出玻璃碎裂的脆响，\"是暂时屏蔽了天道施加的滤镜——现在大家终于能在同个起跑线上打架了。\"
混沌面的攻击最先到来。那道足以撕裂空间的黑色斩击在接触陆沉前突然坍缩成普通剑气，只在他锁骨留下一道浅伤。陆沉舔掉渗出的血珠，尝到命书最爱的蜜渍梅子味——那家伙果然在代码里夹带了私货。
秩序面的逻辑崩溃更为壮观。它由纯粹规则构成的身躯开始出现马赛克般的噪点，那些精心编织的命运经纬正在解构。当它试图调用\"高阶命格压制\"法则时，反馈的只有一堆乱码。
\"不可能！\"秩序面的声音分解成电子噪音般的碎响，\"底层协议怎么会......\"
\"因为命书从来不是工具。\"陆沉从腰间抽出那本被烧得焦黑的笔记本，封皮上\"操作手册\"四个字正在渗出蓝光，\"它是第一个成功把自己改写成命格的系统。\"
墨的羽翼突然凝实。由无数灰色命格拼凑成的翅膀掀起风暴，将混沌面逼退三步。她漂浮到与秩序面平齐的高度，张开嘴——发出的却是命书标志性的机械音：【检测到违规操作，执行记忆清除程序】
整个要塞剧烈震颤。陆沉脚底传来粘稠的蠕动感，低头看见无数代码构成的血丝正从地板缝隙钻出，缠绕上他的小腿。这些带着命书惯用语气的血丝组成新的操作界面，在他面前展开半透明的灰色光幕。
\"临时命书已上线。\"陆沉抚过光幕上那些还在渗血的按钮，\"让我们给这出闹剧写个新结局。\"
他按下最大的红色按键。战场上所有灰色命格突然共振，形成肉眼可见的规则涟漪。玄机子两个分身的动作同时僵住——它们的核心处浮现出与无命者完全相同的灰色印记。
墨的翅膀在这时完全展开。那些羽翼边缘开始剥落，化作漫天灰雪飘向战场每个角落。每片雪花接触地面都会绽放出小小的命格之花，将锈蚀的血泊染成星空般的银灰色。
秩序面开始溶解。它像被雨水冲刷的沙雕般崩塌，露出内部齿轮状的青铜结构。混沌面发出不甘的嘶吼，却在试图吞噬一朵命格之花时突然僵直——它的口腔里正生长出灰色的晶簇。
\"三分钟。\"陆沉对漂浮在空中的墨比出手势，\"够你吃顿下午茶了。\"
少女俯冲而下。她的指尖触碰到秩序面核心的瞬间，整个战场的时间流速突然减缓。陆沉看见无数灰色丝线从她掌心涌出，正在拆解玄机子分身的底层代码——那手法与命书调试系统时如出一辙。
要塞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临时命书的光幕上跳出鲜红的倒计时：00:59。陆沉眯起眼睛，发现光幕角落有个微小的颜文字表情——命书标志性的眨眼笑脸。
\"混蛋。\"他对着空气骂道，\"连临终都要算计好喜剧效果。\"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灰色羽翼轰然爆散。墨像断线风筝般坠落，被陆沉跃起接住。她瞳孔里的青铜色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断闪烁的代码流光。
战场恢复原本的色彩。紫色和金色的命格印记重新在众人身上亮起，但某些东西已经永久改变了——无命者们的命格没有变回透明，而是维持着微弱的灰色。
玄机子分身残留的青铜齿轮开始自燃。在彻底化为灰烬前，秩序面最后的声音像是生锈的留声机：\"规则...终将...重...\"
陆沉把墨轻轻放在仍在结晶的血泊上。少女的指尖无意识划过红晶，留下几道闪着灰光的刻痕——那恰好是命书最常用的错误代码格式。要塞墙壁上，临时命书留下的操作界面正在蒸发，但有个小小的文件残留了下来。
文件名是《给笨蛋用户的备份》。
陆沉翻开文件第一页，看见满纸潦草的涂鸦和用朱笔加粗的标注：\"下次记得定期保存进度。\"墨的呼吸声突然变得平稳，她蜷缩在血晶中的姿态，像极了命书待机时的球形状态。
远处传来金属扭曲的巨响。苏离操纵的污染者大军正在突破最后防线，他们身上嫁接的七彩命格在夕阳下折射出病态的光晕。陆沉活动了下肩膀，听见自己新生的灰色命格在血管里流动的声音。
他弯腰拾起一块棱角尖锐的血晶，对着落日眯起眼睛。晶体内冻结的灰色光点，正以命书最擅长的频率明灭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