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下打量着谢云清，那姿态，仿佛在审视一件过时的商品。
“不像我，现在主要精力都放在家族企业上了。”
他身边的商人们立刻附和起来，吹捧着陆铭轩年轻有为，眼光独到。
陆铭轩听着这些恭维，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他转向谢云清，带着几分“好意”提醒：
“听说你最近接了部叫《余晖》的电影？文艺片吧？”
他啧啧两声，摇了摇头。
“云清啊，不是我说你，这种片子，看着是挺有格调，但风险太高了，现在市场什么行情？文艺片，十部有九部都得赔本赚吆喝。”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继续道：“你可得擦亮眼睛，别辛辛苦苦拍完了，最后连个水花都见不着，那多不值当啊，有些项目，看着光鲜，实际上啊，不定藏着多大的坑呢。”
那语气，那神态，仿佛他已经预见了《余晖》惨淡的未来。
唐加导演的眉头皱起。
谢云清却始终神色平静，仿佛陆铭轩说的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废话。
他淡淡地看着陆铭轩。
直到陆铭轩自觉说得差不多了，准备欣赏谢云清难堪的表情时，谢云清才缓缓开口：
“陆总说完了？”
陆铭轩一噎。
“说完了我们就先进去了。”谢云清侧了侧身，对梁梓华和唐加道，“梁老师，唐导，我们走吧，别让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扰了雅兴。”
仿佛陆铭轩这个人，连同他刚才那番话，都只是路边的一块石头，不值得多费半点心神。
被如此彻底地无视，陆铭轩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他预想中的奚落、难堪，一样都没有出现，反倒显得他像个跳梁小丑。
“哼！”
一声冷哼自身后传来。
梁梓华老师停下脚步，转过身，虽然年事已高，但那股子气场却不容小觑。
她看着陆铭轩，语气不咸不淡：
“年轻人，有点成绩就飘飘然，可不是什么好事。”
“娱乐圈也好，商场也罢，能走多远，靠的不是一时的运气和投机取巧，而是实打实的本事和人品。”
“有些东西，看着热闹，实则虚浮得很，别刚冒出点头，就忘了自己是谁。”
梁梓华的话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陆铭轩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被怼得哑口无言。
他身边的商人也面面相觑，不敢再随意搭腔。
“云清，唐导，我们走。”梁梓华不再看陆铭轩一眼，招呼着两人，率先进了庭院。
谢云清和唐加导演随即跟上，自始至终，都没再给陆铭轩一个多余的眼神。
陆铭轩站在原地，听着身后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握紧了拳头，精心维持的成功人士风度几乎要裂开。
他没想到，谢云清竟然变得如此油盐不进！
更没想到，梁梓华会这么不给他面子！
“谢云清…梁梓华…”陆铭轩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你们给我等着瞧！很快，我就会让你们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几人回到包间，之前的轻松气氛荡然无存。
唐加皱了皱眉，语调里染上了些许担忧。
“说起来，最近倒是有个不小的麻烦。”
他端起茶杯，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余晖》的主要投资方之一，最近态度有点奇怪。”
“怎么了？”谢云清放下筷子。
“那家公司跟陆氏集团有业务往来，最近在投资事宜上总是推三阻四，说要重新评估市场风险。”唐加摇头，“之前明明谈得好好的。”
梁梓华眯了眯眼：“陆氏？”
“嗯，虽然不是直接的业务关系，但两家公司确实有不少合作。”唐加解释道，“我总觉得这事儿来得有点突然。”
谢云清心头一跳。
陆铭轩刚才那番话，现在看来绝不是随口说说。
唐加苦笑，“这部片子筹备了两年，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问题…”
话音未落，他的手机突然响起。
铃声在包间里格外刺耳。
唐加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瞬间变了。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他起身走到角落，声音压得很低。
谢云清和梁梓华面面相觑，都能感觉到不妙的气息。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唐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什么？你再说一遍！”
声音拔高了，连谢云清都能听清楚。
“不可能，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理由呢？总得有个理由吧！”
“开什么玩笑！”
唐加在角落里来回踱步，额头已经冒出了汗珠。
几分钟后，他挂断电话。
整个人瘫了。
“怎么了？”梁梓华担忧地看着他。
唐加缓缓转身，脸色惨白。
“完了。”
他的声音干涩得可怕。
“那家投资方正式通知我们，撤回对《余晖》的全部投资。”
“什么？！”梁梓华猛地站起身。
“撤资金额是多少？”谢云清紧急问道。
“三千万。”唐加闭上眼睛，“占总投资的六成。”
包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三千万的撤资，对于一部文艺片来说绝对是致命打击。
谢云清的拳头慢慢握紧。
陆铭轩刚才那番话在脑海里回响。
“别辛辛苦苦拍完了，最后连个水花都见不着。”
“有些项目，看着光鲜，实际上啊，不定藏着多大的坑呢。”
“没有这笔投资，片子就拍不了吗？”梁梓华问。
“很难。”唐加摇头，“其他投资方看到有人撤资，肯定也会重新考虑，到时候可能引发连锁反应。”
谢云清站了起来。
\"唐导，还有挽回的余地吗？\"谢云清问。
唐加摇头：\"对方态度很坚决，而且...\"
他停顿了一下。
\"而且对方明确表示，除非更换主演，否则免谈。\"
梁梓华脸色铁青：\"什么意思？\"
\"就是冲着云清来的。\"唐加叹气，\"这下彻底坐实了，有人在背后搞鬼。\"
谢云清反而冷静下来。
果然是陆铭轩。
手段还是这么卑劣，这么上不得台面。
可惜啊，陆铭轩还是小看了他。
“唐导，我来解决。”谢云清开口。
“什么？”
“我会解决这个问题。”
谢云清的语气平静，但眼底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既然陆铭轩想玩，那就陪他好好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