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姑娘,沙姑娘,去控制室!”于少卿当机立断,发出一声怒吼,声音中带着血腥的沙哑,“想办法中断自毁,或者,给我们炸开一条生路!”
“我来拖住他!”
他深吸一口气,胸口的【律音珏】光芒大盛,体内沉寂的“光之子”血脉,在绝境中被悍然催动。他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她们……为这金陵城,争取一线生机!
沙凝玉和柳如是毫不犹豫,转身冲向画舫深处。她们知道,这是唯一的生路,也是唯一的死路。
“裁决者”的猩红独眼锁定了于少卿,放弃了追击,那只巨型机械臂带着万钧之力横扫而来,恐怖的破空声,几乎将空气撕裂!它的目标,只有于少卿一人,仿佛要将这个“光之子”彻底撕碎,以绝后患!
与此同时,秦淮河外,金陵城已然风起云涌。
城西,一支精锐的骑兵队伍,如黑色的潮水,正悄然逼近。他们身着后金样式的夜行衣,马蹄声被刻意压制,为首一人,左臂是一只散发着幽光的机械义肢。
多尔衮的“暗鸦”!他们是后金最阴狠的密探,如死神镰刀,收割着情报与生命。
城南,一群面带凶光的乱匪,衣衫褴褛却杀气冲天,高举着一面破旧的“大西”黄旗,正向秦淮河疯狂涌来。他们身上带着血腥的恶臭,如一群饥饿的豺狼,闻到了血肉的味道。
张献忠的残部!他们是乱世的余孽,是秩序的破坏者,此刻却被某种力量牵引,汇聚于此。
金陵城,这座六朝古都,在这一夜,成了一个巨大的、即将被引爆的火药桶。各方势力如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从四面八方涌来,或明或暗,或为利,或为仇,或为那虚无缥缈的“九元璧”!
而漩涡的中心,是即将自毁的画舫,和被困在其中,浴血奋战,却已是强弩之末的于少卿。
以及,那个被各方势力觊觎,正在被无情抽取的……陈圆圆。
关宁铁骑大营。
帅帐之内,烛火摇曳,将吴三桂那张冷峻的脸,映得忽明忽暗。他死死盯着桌案上的一方素白罗帕,罗帕很旧,却被他小心翼翼地折叠,帕角,绣着两个娟秀的小字——
圆圆。
那是她第一次为他拭去刀上的血迹时,不经意间留下的。
三日前,隐炎卫的密报,字字诛心。陈圆圆被月隐松囚禁,用作“容器”,抽取【沧澜璧】的力量。他当时只觉得荒谬,只觉得是月隐松挑拨离间的诡计。
今日,京城的加急情报,却将他彻底推入深渊。
父亲吴襄在京城已沦为人质,朝廷的催促军令如雪片般飞来,后金的兵锋日渐逼近,大明这艘行将倾覆的破船,正一点点沉入深渊。而他吴三桂,堂堂大明总兵,镇守一方,却发现自己,从始至终,都不过是被人随意摆弄的棋子!
“将军,三更天了。”帐外,副将周国栋的声音带着催促,打破了死寂。
吴三桂猛地合上装罗帕的瓷匣。
“咔”的一声,像是斩断了他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像是斩断了他与这乱世,与这虚伪的忠义,与这所有算计的最后联系。
他宽大的手掌,按住了腰间的刀柄,那冰凉的触感,一路冻结到他的心脏,又从心脏,燃起一股焚尽一切的烈火!
人心?
他吴三桂的人心,在哪?
是那高悬的功名利禄?是那摇摇欲坠的大明江山?还是那被百般算计,却始终无法摆脱的命运?
不!
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