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川拿筷子戳了戳这个棕色的肉块。
和蛋白块相比，它的样貌显得有些“自然”。
不那么方正的纹理，也没有蛋白块那么整齐的边缘。
筷子头的感觉有些绵软，肉丝也随着筷子挪动丝丝绽开。
这是腿蛋肉吗？
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罗川相当轻易地用筷子剪下一块来，放进嘴里。
咸中带着微甜，没有烤肉那种爆浆感，但是并没有很干。
在汤汁的包裹下，肉质反而显得相当柔软，就像海绵一样。
相比于烤肉那紧密排在一起的肉质纤维，这些纤维相当松散，无需用力去嚼，就会在嘴里慢慢散开。
好像在嘴里放了一小碗肉汤一样！
“确实不错，如果热的话会更好吃，都可以单独做一份菜品了。”
罗川点点头。
“虽然我更喜欢烤肉包子。”
刘笔点点头，道：
“调配香料就跟做化学实验一样，偏偏我手上又缺材料。我尝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找到至少我可以满意的味道。”
相比于最初的版本，刘笔把苹果糖浆的用量从一罐减少到了半罐。
同时，基本上不再往里面倒地菌酱了。
地菌酱里的酸味和鲜味和卤汁并不是很搭。
而且刘笔发现这东西跟卤汁里的某种材料混合以后，会产生某种不好形容的腥味。
似乎是某种材料把三头蚯蚓液的味道给还原出来了。
有了姜树枝之后，姜树果是画蛇添足的东西。
还有九区的那堆乱七八糟的粉末香料，更是画蛇添足，还会压制掉苹果树枝的奇特香味。
简化后的2.0卤腿蛋肉配料表，便是：
【腿蛋肉、清水、油、辣椒酱、苹果糖浆、盐、酱油、土豆酒、姜树枝、鲜辣椒、干苹果树枝】
罗川放下筷子，目光落在刘笔脸上：
“你要拿这东西直接和蛋白质块对标吗？”
刘笔点点头：
“现在听上去可能很离谱，但饮食习惯是可以慢慢改变的。在整片九区的土地上……腿蛋的总重量，应该比圈内饲养的那些旧文明昆虫要多得多。”
罗川的眉毛抬了起来：
“你莫非想说……”
刘笔说道：
“腿蛋肉的营养和口感，最终可以比蛋白质块更高；腿蛋肉的成本，最终也可以比蛋白质块更低！”
罗川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儿，他微笑着抬起头：
“我觉得能做到……我去联系一批新的白铝罐子，明天就把样品拿给彭总。”
刘笔点点头：“没问题。”
罗川看似文弱，却是个行动很有效率的实干派。
他的员工很快就联系到了一批白色砖形罐头，还是三片罐，看上去跟前世的火腿罐头差不多。
“这就是蛋白块常用的罐子了。”罗川指着这些罐头道，“你这次的定价打算要多少？”
蛋白质块的定价在九区的定价，最低一档的是用塑料纸包的，拿着像羊羹一样，十几块就能买到三四块。
普通市民买的差不多都是30-40元档位的，跟买肉一样。
在40元档位下，会有委员会强制定价，商家不能随意涨价。
在此之上的档位则没有限制，最高一档也是用类似的罐头装的，一罐的单价差不多在60元-90元之间。
“我们要不卖80元吧。分成比例还是和酱料罐头一样。”刘笔沉思片刻，说道。
这是要去挤占中高端蛋白质块的市场了。
因为现在腿蛋肉的成本还压不下来。
刘笔倒是还好，作为其他环节的罗川和彭文，还是必须要有赚头才行。
罗川讪笑道：“你的烤肉还卖400元呢？是烤肉太贵了？”
刘笔连连摆手：
“开什么玩笑！哪里贵了？我那烤肉跟这比，多大的分量！”
他继续说道：
“等着吧，等酱料再炒出来几锅，弄上几百罐，再做个一千罐腿蛋罐头，搭配着出售。那我们还是可以大赚。”
“预祝大赚。”
两人握手握了很久，然后就各自开始了自己的任务。
……
……
刘笔来到了圈养高级腿蛋的苹果树周围。
高级腿蛋的绳索，现在保留得并不太多。
但是它似乎已经完全没有要逃跑的意思了。
它现在正盘腿躺在苹果树的附近，偶尔把一只飞舞的苹果抓进嘴里嚼嚼嚼。
而盘踞在它周围的，是一群小腿蛋。
刘笔有几天没有管它们了。
前些日子下过整整一天的孢子雨，这里地势又正好比较低洼，高级腿蛋有了足够的水分，就会开始分裂。
分裂产生的腿蛋数量非常惊人，每次分裂能够产生几十个，甚至上百个初级腿蛋。
这些初级腿蛋能够在短短2周的时间内，变成中级腿蛋。
如果是在雨季或者足够湿润的环境当中，它们成长的速度还会更快。
而它们，什么都能吃。
腿蛋太多，苹果树，会控制不住它们。
刘笔走到它们之间，挑选了一番。
经过这段时间的培育，恰到好处，能够宰杀的中级腿蛋，差不多二十来只了。
每只腿蛋能够提供3-4斤的腿肉，而这么多腿蛋，刘笔通过养殖获取的，就有八九十斤了。
吃苹果长大的腿蛋，看上去还更加健壮一些。
选好料，刘笔让苏姚开来皮卡车，把那些腿蛋运到荒野饭店的门口。
之后他让苏姚边看边学，自己则是开始游刃有余地分解了起来。
刀尖游走之熟练，速度之快，已经不是苏姚初次遇见刘笔时候的水平了。
在数值眼和肌肉记忆的加持下，刘笔无论是技巧、力量、耐力和精确度，都有了突飞猛进。
二十几只腿蛋，竟然在一小时不到的时间里，就已经完全分割完毕了。
“太快了……”苏姚惊叹道。
刘笔轻松地清洗着刀子，刀子没砍到骨头，没有什么磨损。
他一边收拾，一边对苏姚说道：
“留了一只腿蛋，到时候由你来分解。平时看了那么多次了，我看你笔记和图画都画了好几页，也该上手了。”
苏姚又紧张又期待地抿了抿嘴。
刘笔又说道：
“不过不是现在。待会儿马上来厨房打下手，罗川那边工期很紧，下午忙完，你晚上再研究吧。”
收拾完毕，刘笔再把腿蛋肉处理好，切成手掌大小的立方体大肉，然后按照2.0的配料，先在大锅里用草木灰预制。
等腿蛋肉一一下锅卤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现在没什么事了，你去屠宰区分解腿蛋吧。”刘笔说道，“别割到手。”
苏姚应了一声。
为了赶工期，今晚估计没什么好睡了。
这陶锅太小，腿肉得分批次地煮，而明天罗川那里就想要做出罐头。
而彭文那边，似乎也开始活动了。
现在能做的，就是交给时间了。
……
……
第二天汽笛声响起的时候，刘笔终于把最后一锅肉倒进了大罐子当中。
他把罐子用早已准备好的冰块裹住，让它们快速冷却下来。
苏姚也愣是一晚上没睡，拿着刀子在那只腿蛋身上细细探索着，实在想不明白的，就问刘笔。
等刘笔走出厨房看时，那腿蛋肉已经分解得差不多了。
顶着黑眼圈，这小孩眼里却闪烁着野草般倔强的光彩。
刘笔指了指：
“靠近髋骨的那块肉，有一根黑色经络没有去掉。”
“好。”
“靠近脚踝那一块，肉要剁掉，因为经络清理不干净。”
“好的。”
苏姚照做，最终眼前一亮。
她终于完成了第一次分解，还有去毒。
“如果手被切到了，柜子里有一期血清。自己打，不要隐瞒感染情况。”刘笔说道。
“好。”苏姚点点头。
“待会儿就要装货了，我要去速运站一趟。你清理一下，然后把饭店区域打扫一下，应该有客人要来了。”
“嗯。”
“空下来的时候，去照看一下树土豆、苹果树还有那些动物们。大鼠喂树土豆子，椒香猪喂姜树枝，蜣螂喂馒头屑。”
教是真的肯教，干活也是真的往死里干……
但苏姚是个聪明人，她知道孰轻孰重。
“你放心。”她拍拍胸脯，“我不会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