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秦漫转身从包里掏出两张明黄色的门票,在郁江离面前晃了晃,“我们去看艺术展啊!”
郁江离皱了皱眉,“什么艺术展?”
秦漫啧啧两声,傲娇的扬起头:“唉!当然是学校内部的艺术展咯!外人听都没听过呢!”
“你好好准备,就在明天。”
秦漫扔下一句,去了浴室。
偷得浮生半日闲。
这天晚上,秦漫出乎意料地睡在了宿舍里,郁江离问她,怎么不出去了,她瘪着嘴,说来了例假。
第二天一早,两个女生早早起床梳洗,郁江离收拾妥当,秦漫才开始最基本的护肤。
郁江离闲着没事,划起了手机。
吃过早饭,两人打车去了本部。
在车上,郁江离问秦漫:“既然是内部展,你怎么会有票?”
秦漫故作神秘:“你猜?”
郁江离猜不到,茫然地摇摇头。
“陶宇哲给我的。”
“陶宇哲?”郁江离说出这个名字时,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赶紧闭紧了嘴巴,片刻之后,才低声问秦漫:“就是音乐系那个吉他王子?”
秦漫使劲点点头。
“那你们……”郁江离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秦漫嘿嘿一笑,一个字也不肯说。
青铜铸就的人形雕塑,身姿窈窕灵动,头部微微后仰,双臂自然舒展上扬,拥抱着大自然的每一分馈赠。
今天只是正式展出前的一次内展,观看的人并不多。没有拥挤,没有喧哗,偶尔传来的高谈阔论,弥补了画作无声的寂寥。
郁江离一进门就被墙上的画作吸引了眼球,虽然,对于美术,她是门外汉,但美的事物,总是能吸引眼球。
秦漫一直挽着她的胳膊,忽然松了手。
郁江离回头,陶宇哲已经站在她们面前了。秦漫立刻小碎步挪到了陶宇哲的身边,娇滴滴挽起了他的胳膊。
郁江离无奈笑笑,向陶宇哲伸出了手:“你好。”
陶宇哲十分矜持,伸出了指尖。
郁江离及时撤回了手:“我去那边看看。”
转过身,身后传来秦漫娇声嗔怪:“你干嘛呀?人家还能占你便宜吗?”
“被包养的人,我嫌脏。”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进郁江离的耳朵。她若无其事,顺着紫檀木扶手上了楼梯。
二楼都是国画,郁江离略略一扫,一幅画赫然闯进眼帘。
然而,画的旁边,几个男人正谈笑风生。男人的身边各有一位身姿曼妙的女伴。
郁江离停在门口那幅《仿戏虾图》的旁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白榆,你这幅画,啧啧……名字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
这个声音,郁江离一下就听出来了,顾霜辰。
顾霜辰,字白榆。
“太直白了!”
“哦?那你给我想个含蓄的名字?”
随后是男人们爽朗的笑声,夹杂着女生娇柔的赞美。
“让你想个名字,你又想不出来,还对着我挑三拣四,这可不厚道!不过,我带了人来!”顾霜辰神秘一笑,转身朝着郁江离半开玩笑地唤了一声:“小丫头,过来!”
郁江离怔愣片刻,只觉得背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
她定了定神,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从容地向顾霜辰走去,停在不远不近的地方。
身穿酒红色西装的男人声调高亢,清亮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激动:“这位妹妹好像在哪儿见过!”
他身边的女伴故作娇嗔道:“少不得是张先生在梦里见过!”
顾霜辰轻飘飘睨了张禹澄一眼,张禹澄立刻闭了嘴,身边的女伴还想再说什么,被他拦下了。
男人们西装革履,女伴们也都光彩照人,郁江离站在一堆人中间,格外突兀。
她穿了一件烟水绿的灯笼袖雪纺上衣,下身搭了一条天蓝色牛仔裤,双腿笔直,脚上是一双普通的白色运动鞋。
郑晚宁率先翻了个白眼。
顾霜辰向前走了两步,仿若无意地将郑晚宁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推了下去。
“他们说,我这幅画名字不好,你帮我看看。”
郁江离一上楼就看到了那幅画。
画面是一片将黄未黄的绿。远处的垂柳随风扬起,近处绿草茵茵。处处绿意,却画出了即将被秋风染黄的感觉。
而画面的中下方,是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儿,女孩散落着一瀑黑发,站在瑟瑟秋风里。头顶是青色氤氲的天空,似在酝酿一场独属于江南的烟雨。
女孩的脚下,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小路格外的绿,因为上面长满了青苔。
画名是《将离》。
夏天将离?人将离?
郁江离飞速思考着。不论是什么意思,总不会跟自己有关系。
“阿离姐,白榆哥哥的画和你的名字重了呢!”郑晚宁上前两步,再次挽住了顾霜辰的胳膊,弯弯的眼眸含着笑,像是在无声地宣示主权。
“我的名字那么常见,经常就有重的呢!”郁江离朝郑晚宁礼貌一笑,转眼去看那幅画。
郑晚宁和张禹澄身边的女伴不约而同瞥了她一眼。
“不如叫‘一荇青苔’?”
郁江离试探地看向顾霜辰,顾霜辰点点头,眼眸里带着浅浅的笑意。
“咳咳……”张禹澄走到画的正前方,仔仔细细看了起来:“可青苔就占了那么一点地方……你总要给个说法吧!”
秦漫和陶宇哲也逛到了二楼,看郁江离和一群富二代们站在一起,秦漫好奇地凑了过来。
“天氤未雨,青苔处,方知寸缕。”郁江离看着画,回想着那天的情景。
她不知道顾霜辰是在怎样的心境下画这幅画的,但那一天的自己,她记得很清楚。
迷茫,无助,她真希望翻滚的乌云砸下来,一切就都结束了。
可是,没有。天还是那么高,地还是那么厚,她还是要走每个女人都必须去走的路,结婚。
母亲说,女人只有结了婚才有自己的家。
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只知道,就算自己爬得再高,也不过是一个生育的工具。
想起那一天,想起母亲的那些话,她的心又止不住压抑起来。
张禹澄不懂,但觉得很厉害,由衷地竖起了大拇指:“可以啊!才女呢!”
郑晚宁瞪了他一眼,他完全没理会。倒是一错眼,发现顾霜辰的眼神一直落在郁江离的身上。
面色清冷漠然,眼神却如丝如缕。
郑晚宁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郁江离的目光落在了身边的秦漫身上,二人相视一笑。
“那是!我们阿离可是郑教授的学生!是吧,郑小姐?”秦漫毫不客气地看向郑晚宁。
郑晚宁说不上话,委屈巴巴地看着顾霜辰。
她扒了扒顾霜辰的袖子,顾霜辰低头看她,眼神冷静得有些陌生。
这时,一直沉默的景澜开了口:“我刚还想,这位小姐怎么这么眼熟?现在才想起来,您是话剧社的珊瑚,是吗?”
郁江离转过身,对他礼貌一笑:“是的。”
男人眼眸深邃,即便是眉眼含笑也带着观之不透的深沉,他侧了头对身边的女伴说:“你心心念念的战友,这不就遇见了?”
女子身穿白色绸缎礼裙,一头浓密的棕色卷发散落肩后,她立刻伸出手:“你好。玲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