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慢慢发展。
两人拎着三个行李箱出了车站,除了各自的衣物,还带了些礼品。
是江蕊带回来的。
但出站需要经过一段地下通道,没有电梯,只能自己拎着行李箱下楼再上楼。
江蕊走到楼梯口就犯了难。郁江离一人拎不动两个行李箱,于是对她说:“你先带着行李靠边,我一会儿上来接你。”
她先拎着自己的行李箱下了楼。她的箱子只有几身衣服和一些零散的随身物品,倒也不沉。然而人群挤挤挨挨,她好几次被人连推带挤,差点摔下来。
这要摔下去可比在学校里那次要严重多了。
她稳住双脚,双手提起行李箱,一鼓作气,把箱子提到了拐角处,贴墙放好,上楼去接江蕊。
江蕊把白色的行李箱递给她,甜甜笑道:“谢谢姐姐,姐姐真好!”
郁江离笑笑:“没事。”
农村的孩子,谁不是黄土地里拎桶背筐爬出来的。虽然读研之后,这些活干的少了,但底子还在。
然而,郁江离两条胳膊一起,第一次竟没将箱子提起来,胳膊肘咔吧一声。
郁江离难以置信,看着江蕊:“你装的什么呀?”
“水果。临溪的水果可好吃了!”江蕊眨着一双纯净的眼睛解释。
伴随着一声无奈的叹息,郁江离点点头,从斜挎包里摸出一只黑色的发圈,将低马尾往上折了几折,再用发圈套紧。清秀的都市丽人瞬间变成了市井悍妇,郁江离有了心理准备,深吸一口气,拎起箱子,颤巍巍往下走。
江蕊走得快些,已经到了楼下,她回过头提醒郁江离:“姐,你轻点儿,那些水果怕摔的。”
郁江离满头大汗,自身站不稳,还要谨防被左邻右舍推挤下去,连敷衍一声的力气都没有。
进车站时,一直是顾霜辰帮忙拎箱子,她和江蕊只背着随身的小包。那时,也没见顾霜辰龇牙咧嘴的,她还以为轻松得很。
同样的流程,走过一段平路之后,郁江离先后将两个行李箱提到楼上,这才看到长长的出站队伍。
刚出站便听到了江荀的声音:“郁江离,这边!”
江荀比郁江离略高一些,一边招手,一边从一堆揽客的出租车司机里挤过来。
下意识去接郁江离手中的行李箱。郁江离把自己那个递了过去。
几人边聊边走。本来,路过嶙峋村的公交因为过年人多,会多加一趟。然而村里有户人家,说公交车来来去去,影响他家小孩儿睡觉,在公路上横了一棵大杨树。
小汽车勉强通过,公交车走不了,临时改了路线,不从嶙峋村经过,彻底甩开了这一带。
江荀一大早就骑着电三轮往县城跑,好在没来晚。
“大冷天的,你跑这一趟干什么?我们打个车也可以的。”
三轮车是小型载物专用车,没有棚,从前到后都是露天的。郁江离说着,将行李箱放上三轮车,一一摆好。
“那能行吗?这不花钱吗?”江荀说着,不知从哪里摸出两个厚厚的棉帽子,递给郁江离和江蕊,“你爸说了,钱要花在刀刃上。”
西北风呼呼刮着,郁江离捂着发疼的脸,嘶了一声:“是挺刀刃的!”
江蕊看了看那顶帽子,两根手指小心翼翼捏起,随后放在一边:“算了,我不用。”
江荀“呵”了一声,“有你老实的时候。”
三轮还没走出车站街,江蕊已经摸索着将帽子紧紧扣在了头上,嘴里咕哝道:“不知道谁家这么缺德!”
风声很大,吹在耳边呼呼作响,江荀在前面开车,压根听不到后面的人在说什么。因此,三人几乎没有交流。
路过嶙峋村时,已经将近傍晚。白日里被风卷起的黄沙已经化作西边灿烂的云霞,风声小了,气温也更低了。
郁江离原本是背部朝前,进入嶙峋村地界,便正脸朝前,远远就看到双车道的村边公路上横着一棵大树。暮色深沉,树干又黑又粗,离近了方看到一点灰白的颜色。
树冠没有修剪,光秃秃的枝条横七竖八地,有的压在地上,有的直指天空,伸向远方的枝条尽头,与路边的树篱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
郁江离估测着,电三轮勉强能过去。
车速慢了下来,江荀扒下围巾,露出口鼻,小心翼翼地将三轮开到马路一侧,从那条仅存的缝隙中艰难通过。
“好多私家车怕被划了,人家也不走这边。你爸也怕自己的爱车被划了,我出来时他说了好几次,让我去绕嶙峋北边的土路。那土路又难走,我还得多绕四五里地。我“好好好好”答应了,他一转身,我就开着三轮往这边跑。”
说完,江荀得意地笑了笑:“我机灵吧!”
郁江离和江蕊都被她逗笑。江庆中的性格她们都有所了解,意料之中。
不一会儿回到村里,江荀开着三轮,先把江蕊送到她家,伯母孙秀华已经站在门外,眼睛紧巴巴地朝这边望着,待看清楚坐在前面的是江荀,立刻迎了上来。
孙秀华热情地招呼她们,想留她们吃晚饭。郁江离和江荀心知肚明,这只是客套话而已,于是婉言谢绝,孙秀华便不再强留。
江蕊的行李箱特别沉,孙秀华拎不动,于是走进院子朝屋里喊了一嗓子:“江枫!出来拿东西!”
两分钟后,院门口出现了一个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
郁江离瞪眼看着眼前这一幕,“咱哥在家呢?”
“他不在家能在哪儿?”江荀头也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