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啊!”
“锦州城……怎么就破了!”
王德全甚至来不及穿好外衣,身上只披着一件单薄的寝衣,光着脚,就疯了似的冲向了李睿的寝宫!
寝宫内,一片静谧。
李睿正抱着温香软玉的萧玉婵,睡得正香。
“陛下!陛下!醒醒啊陛下!”
王德全那带着哭腔的嘶喊,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李睿被吵醒了,不悦地皱了皱眉。
“谁啊?大半夜的,号丧呢?”
“陛下!是奴才啊!”王德全的声音都快碎了,“锦州!锦州出大事了!”
李睿一听,睡意顿时消散了大半。
他轻轻拍了拍被惊醒的萧玉婵,示意她安心,然后才披上一件外袍,起身打开了殿门。
看到门外披头散发,只穿着寝衣,老脸上挂满泪痕的王德全,李睿心中一沉。
他接过王德全颤抖着递来的奏报,快速扫了一眼。
“锦州总兵萧玄麾下部将,阵前哗变,勾结鞑虏,大开城门……”
“锦州城内,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李睿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无比难看,眼中甚至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
不应该啊!
怎么可能会出这种岔子?
他的目光,缓缓上移,落在了奏报最上方的署名上。
【兵部主事王顿】
嗡!
看到这几个字,李睿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瞬间就落了回去。
王顿啊?
那没事儿了。
“陛下……这可如何是好啊!”王德全看着李睿阴晴不定的脸,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锦州城一破,关外可就彻底和朝廷断了联系啊,这……这整个辽东……”
“行了。”
李睿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他随手将那封“泣血奏报”扔了回去。
“放一万个心,锦州城,好着呢!”
啥?
王德全懵了。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陛下说啥?锦州城好着呢?
可是这奏报上白纸黑字写着呢,城都破了,人都死光了啊!
“陛下,可是这奏报……”
“朕都不慌,你慌什么?”
他看着一脸茫然的王德全,慢悠悠地说道:“回去洗洗睡吧,说不定,等明天天亮,大捷的奏报,就该送到了,对了,这句话,原封不动的送给当值的文官。”
说完,李睿重新走回了殿内。
王德全站在原地,风中凌乱,整个人都傻了。
他看看地上那封字字泣血的奏报,又看看龙榻上已经闭上眼睛,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皇帝。
脑子里,成了一团浆糊。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满心疑惑,但他还是躬身行了一礼,关上殿门,恭敬地退了下去。
李睿上床,将已经被彻底惊醒,正一脸担忧看着自己的萧玉婵,重新揽入怀中。
温香软玉,触感惊人。
他低头,在皇后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睡吧。”
“明天,有好戏看了。”
……
郑元站在神武门外,冷风吹得他那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他搓了搓冻得通红的双手,哈出一口白气,心里却是一片火热。
他抬眼,望向那片漆黑的宫城。
哼!
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皇帝,现在怕是已经吓得尿裤子了吧?
锦州城破!
辽东糜烂!
这天大的窟窿,看他怎么补!
郑元越想越得意,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
就在郑元沉浸在自己美好幻想中的时候,一个身影提着灯笼,从宫门里小跑了出来。
是刚才那个进去通报的小太监。
郑元连忙整理了一下衣冠,挺直了腰杆,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沉痛表情,准备接受召见。
然而,那小太监跑到他跟前,却停下了脚步,并没有领他进去的意思。
“郑大人,您老受累了。”
小太监脸上挂着一种说不出的古怪笑容,客气得有点过分。
郑元心里咯噔一下。
这什么情况?
“陛下呢?可是要召老夫觐见?”
“陛下口谕。”
小太监躬着身子,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但那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陛下说,天色已晚,寒气重,让郑大人您啊,早些回去洗洗睡吧。”
什么玩意儿?
郑元懵了。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
回去……洗洗睡吧?
他娘的,锦州城都破了!鞑子都快打到山海关了!你让老夫回去洗洗睡?
“你……你没传错话吧?”郑元指着小太监的鼻子,气得胡子都在抖,“这可是辽东八百里加急!是天大的军国要事!”
“没错没错,奴才都跟陛下说了。”
小太监点头如捣蒜,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陛下还说了。”
他清了清嗓子,学着李睿那副懒洋洋的腔调,一字一句地说道:
“说不定,等明天天亮,大捷的奏报,就该送到了。”
轰!
郑元只觉得脑袋里像是有个炸雷响了!
整个人,彻底石化在了原地。
大……大捷?
他看着小太监那张笑嘻嘻的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那份字字泣血的“噩耗”。
他娘的!
把老夫当三岁小孩儿忽悠呢?
城都破了!人都死光了!还他娘的怎么大捷?用嘴炮把鞑子喷死吗?!
一股被戏耍的怒火,猛地冲上了郑元的天灵盖!
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那紧闭的宫门,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最终,他猛地一跺脚,一甩袖子。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郑元气冲冲地转身上了轿子,心里把李睿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算了!
这小皇帝八成是吓傻了,开始说胡话了!
老夫不与疯子一般见识!
去首辅府上!
对!
去首辅府上商议对策!
……
陈府。
书房内,烛火通明。
首辅陈廷和一袭大红色官服,端坐在太师椅上,手中捧着一杯热茶,神色平静,古井无波。
他已经从兵部主事那里,得知了锦州城破的消息。
此刻,他早已穿戴整齐,就等着宫里来人,召他入宫议事。
他很想看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皇帝,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会是怎样一副惊慌失措、六神无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