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海？成海！”程墨的音量拔高，手上的力道也重了几分，抓着成海的肩膀用力摇晃，“你他妈别吓我！你不会脑子真有后遗症吧？”
剧烈的摇晃让成海混沌的思绪重新凝聚，他猛地倒抽一口凉气，胸腔剧烈起伏，仿佛刚从深水里被捞上来。
他看见程墨脸上毫不掩饰的惊慌，那份真切的担忧像一盆冷水，将他从那个荒诞世界的边缘浇醒。
“咳……咳咳！”成海干咳两声，顺势捶了捶自己的胸口，然后挤出一个极其夸张的笑容，笑声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哈哈哈，骗到你了！”
程墨愣住了，没跟上他的思路，“什么玩意儿？”
盯着他看了足足三秒，脸上的担忧慢慢转为狐疑，最后彻底变成了恼羞成怒。
“我操你大爷！”
他猛地一收手臂，用手肘结结实实地给了成海的胸口一下。
“嗷——”成海的怪叫声响彻停车场，“谋杀啊！你这一下是想让我再回去住两个月院？”
“住不死你！”程墨骂骂咧咧，但紧绷的肩膀却松弛下来，“我还以为你真不行了，准备再把你送回医院。”
远处的苏雨彤收起小镜子，对着林岚撇撇嘴：“你看，我就说没事。俩活宝，一天不演浑身难受。”她说着，率先迈开步子，“走吧，他们烟抽完了，我们过去吧。”
林岚“嗯”了一声，跟了上去。她的脚步很轻，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成海。
她看见成海捂着胸口龇牙咧嘴，和程墨勾肩搭背，笑得没心没肺。
但她也看见了，在他笑容的间隙，那双眼睛里一闪而过的、还未完全消散的冰冷与恐惧。
四人坐上姗姗来迟的网约车，程墨打的居然是经济型号车。
成海看着眼前的老爷车吐槽道，“这车是不是参加过列宁格勒保卫战啊。”
程墨嘴里还骂骂咧咧地抱怨着成海刚才的恶作剧，一头抢占了副驾驶座。
苏雨彤和林岚跟着上了后排，成海最后一个坐进来，随手关上车门。
司机和打车的程墨确认了下地址，就准备出发了，而程墨则带上了耳机，准备来一把惊险又刺激的六角海行动。
车内空间不大，暖气并未开启，甚至能感到一丝从车窗缝隙里钻进来的凉意，苏雨彤抱着胳膊，小声嘀咕：“怎么不开暖气啊，有点冷。”
成海刚想开口，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司机。
那是个看起来很壮实的男人，但脸色却不太对劲，是一种不健康的蜡黄，他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正拿着一张纸巾反复擦拭，连方向盘上都沾了些湿漉漉的痕迹。
他的手在换挡时，有那么一瞬间的轻微发抖。
成海的心猛地沉了一下，刚才那个荒诞视频带来的冲击还未完全平复，此刻他的感官异常敏锐。
他用手肘极轻地碰了碰身旁的林岚，身体前倾，声音压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你觉得车上闷吗？”
林岚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呼吸，空气清冷，这车冬天连空调都不开，怎么可能热，这司机也是真不怕投诉。
然后她顺着成海的视线望向驾驶座，目光在司机汗湿的后颈和不停抖动的纸巾上停留了两秒。
林岚也举得奇怪起来，不过还是低声说道，“可能他刚刚做了什么运动吧。”
前排的程墨一局游戏结束，似乎是破产了，烦躁地摘下耳机，“同志，能开空调吗？有些冷。”他觉得是手指被冻的僵硬，才没有打赢刚刚的对局。
司机没有理他。
程墨有些无语的打开软件，写着投诉理由，准备订单结束就投诉他。
苏雨彤没注意到这短暂的交锋，还在摆弄着手机，抱怨道，“这师傅开车好奇怪，导航让他前面路口右转，他怎么直行了？”
苏雨彤话音刚落，车身猛地一震，一股强烈的推背感将所有人都死死按在座椅上。
发动机的轰鸣从沉闷变得尖利，窗外的街景开始加速倒退，化作模糊的色块。
“同志，开错了吧？”程墨最先反应过来，探身向前，“导航让你右转，你这油门踩得是要起飞啊？”
司机毫无反应，蜡黄的脸上汗水已经连成了线，顺着下颌滴落在衣领上，他紧握方向盘的双手青筋暴起，骨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喂！说话！”程墨察觉到不对劲，语气也重了起来。
然而车速不仅没有减缓，反而越来越快，车身在车流中危险地穿梭，引来一片刺耳的喇叭声。
“快系安全带！”成海的声音压过了引擎的轰鸣，他的吼声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
林岚几乎是本能地扣好了自己的卡扣，然后立刻侧身去帮身边慌乱的苏雨彤。
苏雨彤拿着金属卡扣，手抖得厉害，对着插槽捅了好几次都滑了开去，发出“咔哒、咔哒”的徒劳声响。
“我操！疯了吧！”程墨骂了一句，一手死死抓住车门上方的扶手，另一只手已经越过座位，伸向驾驶座的手刹，“师傅我错了，我不投诉你了，我给你写八百字好评！五星带图的！你他妈倒是减速啊！”
司机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幅度大到整个驾驶座都在晃动。成海死死盯着后视镜，镜中那张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脸了。
司机的眼球里，黑色的瞳孔正不受控制地扩散，像墨汁滴入清水，迅速吞噬了所有眼白。
与此同时，他脖颈上的血管一根根凸起，颜色由青转黑，如同扭曲的黑色蚯蚓，顺着皮肤向下蔓延。
又来了，成海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为什么又能遇到这种东西！
林岚终于“咔”的一声帮苏雨彤锁好了安全带，抬眼便对上了成海看过来的目光，那眼神里的恐惧让她也跟着心头一紧。
前排的程墨已经放弃了沟通，他怒吼一声，直接伸手去掰司机放在挡位杆上的手，试图强行挂空挡。
可那只手像是焊在了上面，纹丝不动，触手滚烫，还带着诡异的黏腻感。
“妈的！”程墨别无选择，手瞬间换了目标，握住了手刹的拉杆，“坐稳了！”他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