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崩碎,光与暗的界限彻底模糊。
林凡的身影,被那股灰白交织的光浪吞没,一切感官消散,只余下无穷的寂静。仿佛连时间,都在那一刻凝固。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意识再次浮现。
耳边无声,眼前无形,只有无尽的虚空。那是比死亡更深的静寂,魂与念都在被剥离。
“这是……哪里?”林凡低声呢喃,连声音都像被虚空吞噬。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复存在,只有纯粹的意识在漂浮。
镇魂印的印纹,已经完全融入他的魂核之中。那灰金之光不再外放,而是在体内燃烧,灼烧着灵识。
忽然,一缕极微的光,从遥远的深处浮现。
那光不是灵光,也不是渊气,而是一种极其原始的存在。它没有颜色,却让人心魂震颤。
林凡看着那道光,心头忽然涌起一股奇异的熟悉感。
“那是……界心之息?”
光微微闪动,一道古老的低语在他识海响起:
“汝以逆魂而立,当以孤念为界。凡万魂不度者,皆可归汝心。汝若承之,开界为主。”
林凡浑身一震。那声音不是外来,而是从体内回荡。镇魂印的印纹在那一刻重新浮现,化为无数碎光,围绕着他的魂识旋转。
他忽然明白了。
那光,并非界心,而是——逆魂之心。
镇与灭,原本同源。镇魂不过是抑制渊的法则,而逆魂,则是创造新生的反向之力。
“逆魂……不是毁灭,而是再造。”
他伸出手,那缕光缓缓落在掌中,瞬间化作一片虚空之地。灰白之气翻腾,光与暗在其中交织,形成模糊的地脉与天幕。
林凡的意识震荡不已。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景象——一个正在被“意志”构筑的世界。
他呼出一口气,神色逐渐坚定。
“既然九界失衡,那我便以魂开第十界——逆魂界。”
他盘膝而坐,双手合印。
“镇魂印,归于我心;渊火,化为界源。”
随着印诀落下,灰金之火从他魂识中爆发,向四方蔓延。那火并非焚烧,而是孕育——虚空被焚出光影,光影凝为土气,土气化作山川河岳。
片刻之间,一片灰白色的天地雏形,浮现在无尽的虚空中。
——逆魂新界,初成。
然而,林凡的魂识也在迅速消散。
他能感到,每一寸灵识都在化入这片新界,成为其根基。若继续下去,他将彻底与这片世界同化,再无自我。
就在此时,一缕熟悉的气息忽然传来。
那是……沐苍的魂印!
林凡心神一震。那气息虽极其微弱,却真切地来自远方的九界。
“师尊……弟子感应到您了……”
那道声音微弱,却带着撕心裂肺的执着。
林凡轻叹。那是他亲自刻在沐苍体内的魂契,如今能穿透界限而至,说明九界仍与他相连。
“沐苍……你竟以魂血逆感界脉……”他喃喃低语,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
忽然,一股极细微的空间波动传来。灰白的天地上,裂开一道光痕,从中隐约浮现一团魂影。
那魂影虽虚弱,却在拼命撑开界缝。
“师尊!您还活着!”
“沐苍……”林凡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别过来!这界未稳,入则无回!”
“弟子不惧!”沐苍的魂影颤抖着,“您曾说,魂若无志,何以为人!弟子宁化魂灰,也要相随!”
林凡目光复杂,心头隐隐震动。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中不再有沉重,而是一种平静的决然。
“既如此……你便为逆魂界的第一魂。”
他伸手一指,一缕灰金光落在沐苍魂影上。瞬间,那魂影被光焰包裹,却没有焚毁,反而在其中重塑。
灰白之气汇聚成形,沐苍的魂体变得清晰,灵识在燃烧,却不再痛苦。
“师尊……这力量……”
“那是界赐。”林凡微笑道,“你我之魂,将共存于此界。未来若九界崩裂,此界可为归途。”
沐苍热泪滚落,双手紧握:“弟子谨记。”
林凡的身影逐渐淡去,整片灰白天地随之震动。那股力量,正将他的意志彻底融入界核。
“沐苍,记住,我非死。此界成时,我即为界心。”
“若九界再乱,你便以逆魂之名,唤我归来。”
话音落下,天地骤亮,灰白光华蔓延至无尽虚空,形成了一枚巨大的魂印。
那魂印缓缓旋转,散发着既不属于光,也不属于暗的气息。
沐苍跪地,泪流满面,轻声呢喃:“逆魂界……开。”
那一刻,九界同时震动,无数修者心神悸动,天穹之上浮现一枚陌生的印纹。
无人知其名,无人识其意,但所有魂者都本能地感到敬畏与安宁。
自此,九界之外,多出一界。
它无主、无形、无名,只在寂静中缓缓呼吸。
——逆魂新界,镇魂永息。
而林凡的声音,在无尽的空寂中,依旧回荡:
“光若无影,魂若无名。若世再陷轮回——我,必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