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归途的星轨上,千艘战船的帆影被暗紫色天幕拉得颀长。林茗天站在破妄号的甲板边缘,指尖流转的混沌微光正与碎尘剑的断口共鸣——剑身上新浮现的纹路里,藏着玄尘子最后的留言:“天庭深处,藏着凶兽的一缕残魂。玉帝以仙元温养,欲借其力掌控三界。”
“这老东西,竟把这么重要的事藏在剑纹里。”赤练的折扇敲着船舷,扇骨上的太阳精金纹路因透支仙元而黯淡,“难怪他宁可魂飞魄散也要留下碎尘剑,怕是早就料到天庭会背刺。”
敖风正用龙涎修复战船的龙骨,闻言动作一顿:“若玄尘子所言属实,那我们这次回去,怕是要面对的不只是质疑。”他指尖的水纹突然紊乱,映出南天门方向的金光——那是天庭调兵的征兆。
慧能大师的念珠转得飞快,每粒珠子都泛着警惕的佛光:“贫僧刚以天眼通探查,南天门的守军比往日多了三倍,四大元帅亲率金甲天兵列阵,这绝非迎客之礼。”
林茗天望着星轨尽头的三界壁垒,碎尘剑突然震颤起来。剑身上的纹路化作玄尘子的虚影,这位上古仙人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穿过壁垒时会有埋伏,守将是托塔李天王。他手中的玲珑塔能吸摄仙元,你们需以‘七星连环阵’破之。”
虚影消散的刹那,战船已撞入三界壁垒的光幕。预想中的空间乱流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漫天金光——托塔李天王立于云端,手中的玲珑塔旋转如轮,塔尖垂下的金色锁链如游蛇般窜来,所过之处,战船的防护罩纷纷崩解。
“大胆逆贼,竟敢私通魔族!”李天王的怒喝震得星轨震颤,“奉玉帝旨意,拿下林茗天及其党羽,格杀勿论!”
“党羽?”赤练的折扇“唰”地展开,朱雀真火在她周身烧得噼啪作响,“李老头,你眼睛糊了不成?我们是斩魔功臣,不是乱臣贼子!”
“功臣?”李天王冷笑,玲珑塔突然暴涨千倍,塔影遮天蔽日,“勾结魔王,私放凶兽,此等滔天大罪,当挫骨扬灰!”
金色锁链已缠上破妄号的桅杆,桅杆上的符文瞬间黯淡。林茗天识海一动,七种尘埃本源同时运转:“按玄尘子前辈说的做,布七星连环阵!”
七艘主力战船瞬间变换阵型,破妄号居首,惊鸿号、镇岳号分守两翼,其余四船成犄角之势。林茗天的混沌之力注入阵眼,与赤练的火焰、敖风的水流、慧能的佛光交织,在星轨上织成一道七色光网。
当玲珑塔的吸力袭来时,光网突然逆向旋转。溯光尘放慢了锁链的速度,虚无痕扭曲了塔影的轨迹,劫烬沙则顺着锁链反噬——李天王闷哼一声,塔尖的金光竟被暗红色的毁灭之力蚀出个缺口。
“这是什么阵法?”云端传来惊怒之声。玲珑塔的旋转骤然停滞,塔内封存的万千神兵虚影开始紊乱,显然是被阵法的逆向之力所扰。
“上古玄天宗的保命招。”林茗天的声音透过光网传遍阵中,“继续加力,他的塔基不稳了!”
七道本源之力骤然暴涨,光网化作七色巨龙,龙首撞在玲珑塔的缺口处。塔身上的符文如碎玻璃般剥落,露出里面流转的灰色气流——那是被吸摄的仙元残念,竟与魔域的蚀仙瘴同源!
“果然有问题!”敖风的水龙顺着缺口钻入,带出的气流让众仙皱眉——这些残念中混着魔族的怨念,显然李天王一直在用玲珑塔秘密炼化魔修,此举早已触犯天条。
李天王脸色骤变,突然捏碎传讯玉:“动手!”
星轨两侧的陨石带突然炸开,无数身着黑袍的修士从碎石后窜出。他们手中的骨刃泛着幽光,招式间竟带着魔域骨狱军团的影子,显然是天庭豢养的魔修死士。
“连魔修都敢收编,天庭的脸是彻底不要了。”赤练的火焰烧得更旺,朱雀虚影撕开一道火路,将三名黑袍修士烧成飞灰。但更多死士从陨石缝里涌出,他们根本不惧生死,骨刃直指阵眼的林茗天。
慧能大师的莲海突然下沉,化作金色的沼泽。陷入沼泽的死士骨刃迅速腐朽,露出里面跳动的黑色魔核——这些魔核被某种符咒控制,难怪会悍不畏死。
“是‘锁魂符’!”林茗天认出魔核上的血色纹路,“用灵韵息净化,别打碎魔核,里面有修士的残魂!”
灵韵息的碧绿色光点如细雨洒落,被净化的魔核纷纷裂开,露出里面蜷缩的金色魂影。这些魂影对着众仙叩首,随即化作星尘消散——他们竟是被天庭诬陷的正道修士,死后还被炼制成魔修死士。
“天杀的!”敖风的水龙卷着雷霆,将为首的黑袍修士拍成肉泥,“老子当年在东海就听说有修士失踪,原来是被他们抓来炼邪术!”
混乱中,玲珑塔的吸力突然暴涨。李天王祭出宝塔的真正威能,塔内传出万千冤魂的哀嚎,星轨上的仙元被强行抽离,七艘战船的光网开始剧烈闪烁。
“林道友,阵法快撑不住了!”慧能大师的念珠碎了三粒,佛光黯淡如残烛。
林茗天望着塔尖的缺口,那里的灰色气流正越来越浓:“赤练,烧穿塔基的符印!敖风,用水龙托住塔身!慧能大师,护住阵眼!”
七种尘埃本源在他体内疯狂流转,太初炁的混沌之力与碎尘剑共鸣,在掌心凝成一道灰金色的剑影。当赤练的火焰烧裂塔基符文,敖风的水龙撑起塔身的刹那,林茗天的身影已化作流光:“尘埃·碎妄!”
剑影穿透塔基缺口,精准地刺入玲珑塔的核心。那里果然藏着一缕灭世凶兽的残魂,残魂被剑影击中,发出刺耳的尖啸,玲珑塔瞬间失去光泽,从云端坠落。
李天王见状转身就逃,却被赤练的火焰缠住披风:“想跑?把炼化魔修的账算清楚!”
“蠢货!”李天王突然扯开披风,露出里面的黑色铠甲——甲胄上的魔纹竟与噬魂号的骷髅头同源,“玉帝要凶兽破封,我只是顺水推舟!”
话音未落,他已捏碎自爆符。剧烈的爆炸中,林茗天只来得及用虚无痕护住身边的众仙,却眼睁睁看着李天王的残魂被一道黑影卷走。那黑影速度极快,只留下一双燃烧着绿火的眼睛,与魔域的灭世凶兽如出一辙。
“是凶兽的残念!”慧能大师的佛光护住坠落的玲珑塔,塔内的冤魂正顺着裂缝涌出,“它在暗中帮天庭!”
星轨尽头突然传来钟鸣,三十三重天的方向降下一道金光,玉帝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威严:“林茗天勾结魔族,私放凶兽,罪证确凿!念其曾斩太古邪主,饶尔等不死,即刻入天牢待审!”
“待审?怕是要直接灭口吧。”赤练的折扇指向金光,“有本事让那老玉帝出来对峙,看谁先吓破胆!”
金光骤然收紧,化作无数金色锁链:“冥顽不灵!拿下!”
就在此时,星轨左侧突然亮起一道银光。一位身着素裙的仙子踏月而来,手中的丝带缠住金色锁链,丝带拂过之处,锁链竟寸寸断裂——是嫦娥仙子。
“玉帝此举,怕是难服众仙。”嫦娥的声音清冽如月光,广袖中飞出无数玉兔,每只玉兔都衔着一枚玉简,“这是月宫存档的天庭密令,诸位且看看,是谁一直在暗中饲养凶兽残魂。”
玉简在空中炸开,显露出玉帝与凶兽残魂的对话:“待我借你之力统御三界,便助你吞噬万骨山的封印...玄尘子的余孽交给李天王处理...林茗天的尘埃本源,正好用来温养你的残魂...”
众仙看得目瞪口呆,星轨上的金甲天兵纷纷停手,看向三十三重天的眼神充满震惊。
“嫦娥!你竟敢私藏密令!”玉帝的怒喝震碎了半数玉简,但仍有几枚落在众仙手中。
慧能大师捡起一枚玉简,念珠转得更快:“阿弥陀佛,原来凶兽破封是玉帝默许,刺杀魔王是为了让封印无人守护,连林道友的尘埃本源都成了他的养料。”
嫦娥的丝带护住幸存的玉简:“我月宫世代看守广寒宫,早就发现玉帝在紫霄宫后殿养着凶兽残魂。只是苦于没有实证,今日李天王自爆,才让我截到这些密令。”
星轨上的气氛瞬间逆转。金甲天兵中响起骚动,有位副将突然摘下头盔:“末将早就觉得不对劲,前几日押送的‘罪仙’,分明是刚斩过魔修的正道修士!”
“我等愿随林道友讨个公道!”越来越多的天兵放下兵器,他们虽受天庭俸禄,却容不得这等颠倒黑白。
三十三重天传来气急败坏的怒吼:“反了!都反了!”无数黑影从云层中涌出,这些黑影没有实体,只有吞噬光线的轮廓——是灭世凶兽的残念,竟已渗透到天庭深处。
“小心!这些残念能蚀魂!”林茗天的碎尘剑划出七道剑光,将靠近的黑影斩成青烟,“它们怕光,用仙元凝火!”
众仙纷纷祭出火焰,星轨上顿时燃起万千火光。黑影在火光中痛苦扭曲,显露出里面包裹的天庭官员残魂——连玉帝身边的近臣都被侵蚀了。
嫦娥的丝带卷着最后一枚玉简,飞向三界各处:“让所有仙门都看看天庭的真面目!”玉简化作无数光点,穿透云层,落入昆仑、东海、净土宗等仙门的山门。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钟鸣,那是各仙门收到消息的回应。昆仑的仙鹤、东海的蛟龙、净土宗的莲舟,正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星轨上的金光与黑影交织,形成一幅诡异的对峙图。
林茗天望着三十三重天的紫霄宫,碎尘剑突然指向云端:“玉帝,你藏匿凶兽残念,构陷忠良,今日若不出来认罪,休怪我等踏平凌霄殿!”
紫霄宫的金光剧烈闪烁,显然玉帝在犹豫。而在他看不见的角落,一道灰金色的影子正顺着殿柱爬行——那是林茗天用溯光尘留下的印记,正悄然记录着殿内的一切。
“有意思。”林茗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这场清算,比想象中来得更快。”
赤练的折扇重新燃起火焰:“正好,本仙子的焚天扇还没烧够。”
敖风的水龙在星轨上盘旋,龙瞳中闪烁着战意:“龙族的账,也该一起算了。”
慧能大师的莲海重新绽放,金色的佛光中多了几分锋芒:“阿弥陀佛,诛邪即是扬善。”
星轨上的火光越来越旺,各仙门的援军已抵达外围。当昆仑的仙剑划破云层,东海的巨浪拍向黑影,净土宗的佛号震碎残念时,林茗天知道,这场席卷三界的风暴,终于要撕开最后的伪装了。
而紫霄宫内,玉帝望着殿柱上的灰金色印记,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他指尖的黑色纹路与灭世凶兽的鳞片如出一辙:“来得正好...让你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天威’。”
殿外的黑影突然停止嘶吼,齐齐转向紫霄宫,仿佛在等待某个信号。星轨上的众仙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这场看似占尽优势的对峙,似乎正朝着更危险的方向发展——玉帝的从容,太过反常。
林茗天的碎尘剑再次震颤,剑纹中玄尘子的虚影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他在等凶兽本体破封...玲珑塔只是诱饵,真正的封印在紫霄宫地下!”
真相如惊雷炸响,星轨上的火光瞬间凝固。众仙望着那座金碧辉煌的凌霄殿,第一次觉得,所谓的天庭,或许才是三界最大的魔窟。
而林茗天的识海中,溯光尘正将紫霄宫地下的画面层层解析——那里果然藏着一道更大的裂缝,裂缝中伸出的巨爪上,套着刻有天庭符文的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