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大惊:“吃了他的熊心豹子胆!他们的家事尚未理清,告夫人做什么?”
“他们……”下人有些难以启齿的回道,“他们告夫人私藏了周姑娘。”
“这明显是做贼心虚!”云锦气愤的问,“夫人,不然找暗卫收拾了这些人,省的他们上蹿下跳。”
徐乐婉扶额:“咱们是正经官员家眷,不是匪徒。”
“谁让他们做得这般过分!夫人是奉了生命来修建河道的,又不是来给他们理清家务事的。”云锦绞着帕子生气。
“既来之则安之,让他们闹。”徐乐婉对着来报信的吩咐,“差事要紧,他们若告,便让他们等。”
其实不用等,早在讼师的状子递到衙门,衙役卑躬屈膝的去到临时的顾府,要求见顾少夫人没多久,守在周家门口的官差,就看到周千凝施施然的从府内走了出来:
“官爷在上,民女要状告生父与继母,合谋害死我生母。如今他二人已在狱中,正是天理昭彰,恳请县令大人,提审二人,为民女亡母伸冤!”
官差很是诧异的打量了她一番,不是说找不到人?怎么从周府出来了?
“敢问周二姑娘,这几日在哪里歇息?”
“民女当然在周府。”周千凝理直气壮道,“那日父亲与继母打着让民女回来清点母亲遗物的幌子,将民女骗了回来。几日过去,没有丝毫动静,民女实在气愤不过。”
“周姑娘稍等,我这就去禀报曹大人。”官差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衙门内,冯少远笔直的站在大堂之上,神情傲慢:“大人还是尽快让顾府交人的好,不然去晚了,只怕会闹出更多的事端。”
曹彦有些烦,区区一个讼师,把自己当什么了?
“二品诰命,岂是你想叫来就叫的?再说,你不过是一个猜测,凭什么就论定周姑娘肯定在顾家?”
“大人,”冯少远敷衍的拱拱手,“周姑娘一个姑娘家,除了顾家还能去哪里?既然之前在顾府寻求庇护许久,这次遇到事情当然还是回顾家。”
“断案不能靠你一句话,要拿出证据来,哪怕是证人,有人看到她去了顾家才行!”曹彦一敲惊堂木就要走。
冯少远急了,这个七品芝麻官,怎么不依靠自己的话来呢?若是往日,他不过一句话,官差都要上门拿人了。
难道,刘家的势力在松江府的影响减弱了?
他忘了,往日面对的要么是平民百姓,要么是小小商贾,刘家,在商贾之中影响最大。
今日,他状告的是朝廷的二品诰命,就算曹彦眼瞎,也知道在一个商贾巨头与朝廷命官跟前保谁。
“大人!”冯少远脸拉了老长,“您若不肯派衙役前去,我这就亲自去顾府要人,讼师上门,在案子审理中并非没有过。”
“放肆!”曹彦有了火气,“顾少将军在我华亭县,其护卫问题本就是本官的职责。你胆敢闹上门,就是与官府作对!一律按滋生事端惩处!”
“曹大人这是明目张胆的官官相护,难道大人就不怕被整个松江府的讼师闹上门吗?”
妥妥的威胁,还威胁到了朝廷命官身上!
曹彦气的嘴角一抽,讼师没有实权,但讼师难缠,每个人都有一张利嘴,充分利用律法的空隙,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大人!”
正当他还在思考如何作答之时,外面有官差跑了进来,躬身行礼:“大人,周姑娘要正式状告其父与继母,加害生母,求大人为她做主。”
“哦?”曹彦立马松了口气,总算不用闹到顾府门口去了,“周姑娘在哪里?”
“周姑娘……当然在周府。”官差回道。
“不可能!”上面的县令大人还没说话,冯少远先出声否决,他满脸狐疑,“这恐怕是大人为顾家脱身所设的计谋吧?”
“你既然不相信本官,就不要来我的衙门做什么讼师!还请回你的靖州去吧。”曹大人一甩袖子,“来人,将冯讼师给本官请出去!”
“等等,等等!”冯少远深呼吸一口,压下心头的不忿,他不能还没做成事情就被赶走?况且,来之前他明明与姑母夸下海口,誓死也要泼顾家一身脏水,哪能半途而废?
“是在下失言,还请大人不计小人过。”
“的确是个小人!”曹彦冷哼一声,面向那名官差:“传周姑娘上堂,就说她的案子,本官接了。”
“至于你——”他冷眼瞧了瞧冯少远,“周姑娘的案子与你无关,你先退下吧。”
“在下是周老爷与周夫人请来的讼师,怎会无关?”冯少远忙道。
“本官升堂,讲究的是人证物证,还望冯讼师知晓,若再出现无端指责,空口白话,就算讼师,本官也绝不容你!”曹彦警告道。
冯少远憋屈的躬身,称了一声:“是。”
内心已经怨毒的想着回去告诉姑母,华亭县,也该换个人来管了。
靖州,刘府。
刘夫人捏着刚刚飞鸽传书送回来的信件有些犹豫,老爷竟然让她……
顾家到底的武将之家,想要暗杀哪一个都不容易——因此,只能将矛头对准身娇体弱的少夫人身上,可那是堂堂的二品诰命,不说她能不能派人杀了,恐怕一向为老爷马首是瞻的苏知府知道了都要跳出来阻拦。
二品诰命死在自己的地盘,牵连多少无辜官员不说,他那知府也别想安稳的坐着了。
“夫人……”管家刘成带来了一个侍卫首领,“洪首领说,老爷传信于他,协助您处理这次事宜。”
洪章抱拳:“参见夫人。”
刘夫人捏着信的手紧了紧,洪章是老爷的人,不听命于她。就是这个人的存在,让她觉得自己并不是府中唯一的主子,甚至在某些时候,她还要配合这个下人。
“你下去吧。”她赶走了刘成,“洪首领坐,说说你都收到了老爷什么样的指示?”
“属下收到的与夫人一样。”洪章不客气的坐下,抬头间脸上没丝毫下人该有的谨小慎微,“无非是伏击暗杀顾家人。”
无非……刘夫人眸中闪过一丝厌烦,不知老爷为何宁愿信这种不知天高地厚之人,也不把权力全部交于她——
“顾家,人人都是战场厮杀出来的,洪首领这样说,是有信心杀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了?”
洪章顿了顿:“都说是伏击,当然可以针对任何一人,只是……其他人终究是麻烦了些,且打斗的越久,留下的痕迹越多。这种击杀只适合一击即中,眼下最适合的人选,仅一人——那位京中贵女,顾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