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川觉得这个问题自己得认真思考，因为……牵扯到了很多别的东西。
他和她在一起，一开始便是为了那个突发奇想的赌约，赌她在纸醉金迷里沉沦的时限，赌她多久会开始自我堕落，赌她会不会变得贪得无厌，又或者露出本来就有的贪婪的真面目……
这只不过是一个自己用来打发时间的无聊的小游戏而已，而她是游戏里用来做实验的火柴人。
可如今，很明显，他已经对她这个小火柴人过于关注。
在她身上，他投入了不应该有的时间和精力。
他的心思很多时候都不受控制地落在她身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他不自觉地关注她的一举一动时，这个游戏就已经在失控了，只是他一直都没有察觉到而已。
而今天，他才隐隐约约意识到这一点。
方才在他看到那些亲昵照片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愤怒……因为他嫉妒，他吃醋，所以他生气。
而在那之后，她讲起她和那个男人从小到大的陪伴，他们一起度过的温馨时光。
他心里并没有任何误会解释清楚之后的轻松，反而还更加心慌，他没想到他们之间有这么多美好的回忆。
江辞晚其实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虽然平时看起来最喜欢钱、喜欢好吃的、喜欢奢侈品、喜欢漂亮的裙子……但她心里有自己的一套标准。
她有独特的个性，是一个拥有有趣灵魂且独一无二的人。
所以他才会慢慢被她吸引。
而顾凌川有种直觉，他们两个人不只是兄妹这么简单……
如果他没猜错，这个在国外留学的哥哥，就是那晚她半夜不睡觉也要发消息问候的男人。
哪怕当时他们才结束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哪怕她软着身子躺在他的怀里，但她问候关切的消息仍旧跨越数千公里发给了另外一个人。
他看过他们之间的聊天记录——那个男人喜欢她。
他和她在一起才不到半年，而她却和那个人一起度过了那么久的时光……
他们两人孰轻孰重？
顾凌川呼吸一沉，脸色不受控制开始变得阴沉起来。
那个男人对自己来说绝对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而江辞晚此时并不知道顾凌川内心这么多的弯弯绕绕，以为他是不高兴了。
见状，她心里也有些烦闷。
虽然说今天是他的生日聚会，搞成现在这样，他们两个人都丢了脸，他也是其中一个受害者，但不至于甩脸色给她看吧。
她也是有脾气的。
“你不答应就算了！你根本就不关心我！你混蛋！”江辞晚忍不住想发脾气，便大声骂了他一句。
坐在前面的司机身子一震，差点吓死。
他偷偷调整座椅靠背，试图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却又听见后座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不出意外，顾凌川大概率是要伸手去抱江辞晚了。
几乎每次都是这样，把人惹生气了，然后又去哄。
一天天的，两个人也不嫌累。
但凡他以后中彩票有了钱，他绝对不会再给他们开车，实在是一种折磨！
巨大的折磨！
而事实也正如司机想的那样。
顾凌川此时终于回过神来，看着一脸凶巴巴的江辞晚。
他疑惑，自己不过是发了一会儿呆，她怎么突然就变得这样生气？
但不管其他的，人总得先想办法哄好，今天确实是她受了委屈。
顾凌川长臂一揽，将她抱进怀里，轻声哄着：“别生气，今天委屈你了，是我不好……我的错。等这件事情查清楚，我会给你一个交代。那些说你坏话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今天这样的场合，来的人很多，不免有些心术不正、满脑子想着献媚讨好的人趁机混了进来，又冒犯了她。但以后，他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么久以来，他都从来没舍得骂过她，没说过一句重话，那些人又有什么资格对她指指点点？
他会帮她教训回去。
至于赌约，顾凌川心里已经做了一个决定。
他向来都是一个很会取舍的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他刚接手公司的时候，有一次决策失误，股价断崖式下跌，短短十分钟，他便做出了清仓止损的决定，哪怕之前半年的努力都会因此付诸东流。
当时面对所有合伙人惊愕的神情，顾凌川也没有任何犹豫和迟疑，眼神和他此时看着江辞晚的目光如出一辙。
冷静、果决。
既然他现在已经发现自己确实喜欢她，那这个赌约也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
以后，赌约作废——他们就做正常的男女朋友。
他要她。
这件事也将成为一个永远被埋在土里的秘密。
他不会让她知道，也不会透露半点风声。
“晚晚。”顾凌川低低地喊了她一声，语气温柔。
不等她抬头，吻便落了下来，温热的掌心扣住她后颈，将人往怀里带得更紧。
江辞晚被他亲得猝不及防，双手抵在他胸前推着，含混不清地哼唧：“你……不能这样，有人在啊……”
明天是他生日，江辞晚倒也有准备，知道他今晚肯定要折腾她，但不至于这么猴急，在车上就……
她绝对不会同意。
“就是亲一下，我不动你……”顾凌川仿佛会读心术，立马为自己解释了一句，哪怕他现在确实想，但理智也远在欲望之上，不会在这样不合适的场合碰她，对她不好，“礼物……等今天晚上我再慢慢拆……”
江辞晚自然知道这个礼物指的是什么。
这话说得还真是有些巧妙，拆礼物……等明天醒来，她的身体确实就要变成被拆过零件的机器一样。
而前排的司机不自觉握紧方向盘，喉结也滚动了一下，赶忙伸手按下隔音隔板升降键。
磨砂玻璃缓缓升起的瞬间，后座又传来顾凌川的几声轻笑……
司机盯着前方道路的车流，默默将空调温度又调低了两度。
这对小祖宗每次吵架都像是要拆车，和好的时候又甜得能齁死人。
他把冷气开足一点，说不准能让他们两个人因为冷就多抱一会儿。
反正，只要他们别吵架，干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