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执事身形一顿,血色弯刀强行破开冰层,碎冰四溅。他转头怒视寒螭,冰蓝色的鳞片和那筑基初期的妖气让他瞳孔微缩。是那头寒潭里的畜生!竟然没死,还跟这小子混到了一起。一丝贪婪夹杂着狠戾,在他眼中一闪而过。正好,杀了小的,再擒了这妖兽,炼化内丹,弥补这次损失。
就在周执事分神的刹那,另一道身影鬼魅般从侧面阴影中窜出。秦风手中几张低阶符箓瞬间激发,火球、冰锥一股脑砸向周执事面门。这点攻击,周执事根本没放在眼里,护体血煞之气轻易将其绞碎。但秦风真正的杀招,是藏在符箓光芒掩护下的那一小撮紫色粉末。
迷心草的花粉,被他用巧劲混入山道微风,无声无息地飘向周执事。周执事血煞护体,凝实浑厚,大部分花粉被隔绝在外,如同撞上无形壁垒。可仍有那么一丝极细微的粉末,钻过缝隙,侵入了他的感知。一股突兀的眩晕感直冲脑海,眼前景象似乎晃动了一下。
高手相争,只差一线。就是这瞬间的恍惚,给了寒螭机会。庞大的冰蓝色身躯如同闪电般缠绕而上,粗壮的尾巴死死锁住周执事的下盘。锋利的爪子带着刺骨寒气,抓向他的丹田要害。
“孽畜,找死!”周执事怒吼,体内血煞之气狂涌而出,凝聚成一只狰狞的血色大手。血手带着浓烈的腐蚀气息,重重拍在寒螭身上。
“嗷——!”一声凄厉至极的龙吟陡然炸开,不再是之前的低吼,而是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那只由粘稠血煞之气凝聚而成的血手,带着令人作呕的腥气和强烈的腐蚀力道,结结实实印在了寒螭的侧腹。冰蓝色的鳞片在血手接触的瞬间便发出“滋滋”的声响,如同滚油泼上寒冰,冒起阵阵白烟,坚韧的鳞甲竟被腐蚀得坑坑洼洼,露出下面鲜红的血肉。
剧痛穿透鳞甲,直达脏腑。寒螭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攻城锤正面击中,控制不住地横飞出去。它试图在空中稳住身形,但那股侵入体内的血煞之力阴毒无比,疯狂破坏着它的生机和妖力运转。
“砰——!”沉闷的巨响回荡在山道间。寒螭重重撞在坚硬的山壁岩石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碎石簌簌落下。它庞大的身体沿着粗糙的岩壁滑落,留下一道混合着冰晶和血迹的狼狈痕迹。它挣扎着想爬起来,冰蓝色的竖瞳死死盯着周执事,充满了不甘和暴虐的凶光,但身体却微微颤抖,显然伤得不轻。
藏在石后的秦风,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那只血手同时印在了自己身上。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共生契约的连接,从寒螭那边清晰地传递过来,带着剧烈的痛楚和虚弱感。他甚至能感觉到寒螭鳞片被腐蚀时的那种刺痛。七年前,父亲挡在药炉前倒下的身影,母亲泣血的嘱托,那些无力保护的绝望,此刻与寒螭撞击山壁的闷响重叠在一起。一种比愤怒更深沉、更冰冷的情绪,如同寒潭深处的冰,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他放在怀中玉盒上的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丹田内的鸿蒙万灵种,似乎也感受到了宿主和共生伙伴的剧烈波动,那团温和的绿光轻轻脉动了一下,透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冰冷。
周执事一击得手,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快意,看向寒螭的眼神更加贪婪,仿佛在看一件即将到手的珍贵材料。他根本没把那个躲在石头后面的炼气期小子放在眼里。在他看来,先解决这头碍事的妖兽,再慢慢炮制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冰蓝色的鳞片多处碎裂、焦黑,被那血煞之气腐蚀得滋滋作响,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秦风心脏猛地一抽,仿佛被那血手也拍中了一般。他看到寒螭痛苦翻滚,那双冰蓝色的竖瞳中满是痛楚。七年前,父母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再次闪过。又是这种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一股冰冷到极致的杀意瞬间淹没了理智。
筑基中期,确实强得离谱。常规手段,根本碰不到对方。拼了!秦风不再犹豫,心念沉入丹田,冒险催动了鸿蒙万灵种。他尝试隔空锁定周执事,抽取对方体表那层不断翻涌的血煞之气。一股微弱但清晰的吸力从他掌心发出,无形地连接到周执事身上。
周执事正欲追击寒螭,突然感到体表护体的血煞之气似乎被什么东西牵引了一下,极其微弱,却让他心头一跳。怎么回事?是这小子搞的鬼?不像毒,也不像诅咒。这种感觉……倒像是力量在被某种东西悄悄偷走?周执事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和不安。不能再拖下去了,这小子和妖兽都透着古怪。必须速战速决!
他不再保留,筑基中期的实力彻底爆发。血色弯刀嗡鸣作响,刀身血光大盛,瞬间幻化出漫天刀影。凌厉的刀气交织成网,将秦风和受伤的寒螭同时笼罩。刀网封锁了所有退路,逼得秦风和寒螭连连后退。周执事眼中厉色一闪,准备趁势脱离这片诡异的伏击区域。
秦风看着周执事化作血影,即将冲出包围。一旦让他逃脱,凭借筑基中期的速度,自己绝无追上的可能。这是最后的机会!
秦风牙关紧咬,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盒。他的手有些不稳,指尖冰凉。怀里的触感坚硬而冰冷,像是一块沉甸甸的命运石。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寒螭那边传来的剧痛和不断流逝的生命力,那感觉如同冰冷的毒针,反复刺穿着他的神魂。七年前,他蜷缩在药炉里,听着外面的惨叫和父亲倒地的闷响,也是这般无力。
不能再重演了。周执事那道即将远遁的血光,像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放他离开?等自己慢慢修炼到筑基,再去寻仇?血煞门会给他这个机会吗?不行。他等不了那么久。秦家的血,不能白流。寒螭的伤,不能白挨。
他的手指终于扣开了玉盒的搭扣。动作很轻,很慢,生怕惊扰了里面沉睡的毁灭。盒盖悄无声息地滑开。没有异香扑鼻,也没有宝光四溢。一株小小的,通体赤红的花朵静静躺在柔软的丝绒上。花瓣薄如蝉翼,边缘却跳动着真实不虚的,如同火焰般的光晕。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周围的空气都微微扭曲。
烈阳花。药灵境混沌息壤催生出的变异品种,药力比记载中描述的还要狂暴百倍。《生生诀》里关于它的描述只有寥寥数语:燃尽生机,换取刹那辉煌。至于代价……书里没写。秦风不用想也知道,那代价绝对是他现在难以承受的。也许,会直接把自己烧成灰?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这个死法倒是挺别致。
契约那头,寒螭虚弱的意念再次传来,带着焦急,还有一种……催促?这条傻蛇。秦风眼底最后一丝理智被翻涌的血色和冰冷的杀意彻底淹没。代价?去他娘的代价!先把眼前这个杂碎弄死再说!他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同雪地里濒死的孤狼,透着同归于尽的疯狂。不成功,便成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