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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周大业赶着骡子车往屯子里走,到了家里他先给自家挑了条肥实的后腿,又割了几条子好肉,这才调转车头往王德才家去。
这刚走出没多远,就听见后头有人扯着嗓子喊:“哎呦我的老天爷!大业啊,你这是搁哪儿整来这么些个肉啊?”
那声音带着惊讶,还带着几分羡慕,“瞅瞅这大块头,莫不是打着熊霸了?你小子啥时候有这本事了?”
周大业一回头,这不正是王德才嘛!
这老大夫背着几个捆得结结实实的药箱子,脑门子上还挂着汗珠子,一看就是刚从区上赶回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来,围着骡子车直转悠,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一个劲儿地往车上的肉堆里瞅。
“嘿嘿,王大爷你可别抬举我了。”周大业挠了挠后脑勺,笑得憨厚,“就我这把式,给熊瞎子挠痒痒还差不多。
这是徐峰兄弟打的,就是前儿个救了山魁的那个后生。”
说着用鞭杆指了指车上的肉,“这不,人家特意嘱咐了,要给老哥你家送条熊腿去。这肉可新鲜着呢,我这刚给拉回来。”
王德才一听这话,眼睛瞪得更大了:“哎呦喂!这爷们儿还惦记着我呢?他脚上的伤好利索了?”语气里透着几分意外,又带着些感动。
周大业把鞭子往车辕上一插,咧着嘴笑道:“估摸着差不离了。你是没瞧见,那兄弟可真是这个!”
说着竖起大拇指,“就抡着一把开山斧,硬是把这熊霸给放倒了。你再瞅瞅这儿——”
他扒拉着熊脑袋上那道深深的斧口,“一斧头下去,直接要了命!人家连根汗毛都没伤着,真真是条好汉!”
“好家伙!”王德才咂着嘴直摇头,“这胆量,这份儿,咱们屯子里可找不出第二个来!”
俩人唠着嗑,不知不觉就到了王德才家院门前。
周大业“吁”的一声勒住骡子,转头问道:“大爷,您瞅瞅相中哪条腿?我给您扛屋里去。”
王德才连连摆手:“可使不得!人家能想着给咱送肉,这就是天大的情分了。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哪还挑肥拣瘦的,随便割点就中!”说着就要自己去拿。
周大业哪能让他动手,麻利地扛起一条前腿:“得嘞,那就这条吧,肉瓷实着呢!”说着扛起一条相对最肥实的后腿跟着王德才进了院子。
高桂芳正在灶台前忙活,锅铲翻飞间,忽然听见院门“吱呀”一声响。
她撩起围裙擦了擦手,推开门一瞧,就见自家老头子领着周大业进了院。
待看清周大业肩上扛着的物件,她手里的锅铲“咣当”掉在了地上。
“哎呦我的老天爷!这、这是……”
“是徐峰那孩子托大业送来的熊腿。”王德才一边卸下背上的药箱,一边招呼道:“老婆子,别愣着啊,快给大业倒碗水喝。”
周大业赶忙把熊腿搁在外屋地的榆木菜板上,连连摆手:“可别忙活!我还得给山魁家和周大娘家送肉去呢。骡子车还在道上停着,这大热天的,肉可耽搁不起。”
说着就要往外走,“咱们一个屯住着,我回家抬腿就到,您二老就别客气了。”
王德才追到院门口,冲着他的背影喊:“那得空一定来家坐啊!”
“好嘞!”周大业头也不回地应着,麻利地解开拴在栅栏上的缰绳。
骡子打了个响鼻,车轮又“吱扭吱扭”转起来。
走到岔路口时,他“吁”地勒住牲口,扛起另一条熊腿,拐上了通往周大娘家的黄土小道。
王德才站在院门口,望着周大业的背影停在去刘三炮家的小道上,这才“咣当”一声合上院门。
转身回屋,正瞧见高桂芳围着那条熊腿转悠,手指头在肉上戳来戳去,嘴里还不住地念叨:“啧啧,这肉可真瓷实……”
“瞅瞅人家徐峰!”王德才突然提高了嗓门,“咱就给他治了回脚伤,人家就记着这份情。这才是真爷们儿!”
他越说越来气,“再看看你,整天就知道雁过拔毛,昧了人家多少好处?这肉你吃着能心安?”
高桂芳一听这话,手里的菜刀“哐当”拍在案板上:“好你个没良心的老东西!”
她叉着腰,唾沫星子直飞,“我起早贪黑伺候你吃穿,倒落得个不是了?就你会做人?就你有良心?”
说着抄起擀面杖往门外一指,“你那些个良心都喂了狗了!有本事去把屯里那些人家欠的医药费要回来啊!”
她越说越激动,手里的擀面杖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这肉我不但要吃,还要炖得烂烂的,吃得舒舒服服的!咋地?你还想拦着不让吃?”
说完“咣”地把擀面杖往案板上一摔。
王德才很明显是没想到高桂芳能是这个态度,本想着提醒下老婆子以后对徐峰好点,别老想着占人家便宜,但没想到她会是这种态度。
气得他胡子直翘,一巴掌拍在炕桌上:“你个虎娘们儿!老子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你这么油盐不进的!
别人欠债不还那是他们缺德,可人家徐峰实心实意对咱好,你倒好,还想着算计人家!
我特么让你学做人,不是让你学做鬼!”
高桂芳抄起案板上的擀面杖就往地上杵:“呸!就你清高!”
她扯着嗓子嚷嚷,“你那些个穷讲究能当饭吃?当年要不是看你是个大夫,以为能过上好日子,我瞎了眼才嫁给你这个榆木疙瘩!
结果呢?穷得连补裤裆的布头都得算计!”
她越说越来劲,手里的擀面杖把泥地戳得咚咚响:“你看看屯里老赵家,人家媳妇戴的银镯子有手指头粗!
再看看我,连个铜顶针都得省着用!就你这死脑筋,还想教我做人?我呸!”
高桂芳的嘴向来不饶人,几句话便将王德才怼得火冒三丈。
“我特么看你就是欠收拾!”王德才怒喝一声,目光一扫,瞥见里屋炕上的鸡毛掸子,当即冲进去抄在手里,转身就朝高桂芳逼近。
高桂芳见势不妙,慌忙起身要逃,却被王德才抢先两步,“砰”地一声将门堵死。
夫妻四十载,她太清楚自家男人的脾性——平日里闷不吭声,可一旦爆发,那股狠劲儿能吓破人胆。
眼见躲不过这顿打,高桂芳顿时软了三分,急声道:“往后我不占徐峰便宜还不行?多大点事儿,值当你对结发妻子动手?
咱们这大半辈子都过来了,你......你当真下得去手?”
王德才攥着鸡毛掸子的手直哆嗦,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现在知道怂了?刚才那能耐劲儿哪去了?”
他“啪”地把掸子往炕沿上一抽,震得炕席都颤了三颤。
高桂芳缩着脖子往墙角蹭,嘴里还不服软:“我、我这不是跟你讲道理嘛……”
话音未落,见老头子又扬起掸子,赶紧改口:“行行行!以后徐峰来抓药,我保证一分钱不多收!”
“不光徐峰!”王德才把掸子往桌上一拍,“但凡老实人,你都得给我把良心摆正喽!”说着突然咳嗽起来,涨红的脸一下子憋得发白。
高桂芳见状也顾不得害怕了,赶紧上前给他拍背顺气:“你看看你,气性这么大……”
顺手把桌上的搪瓷缸子递过去,“喝口水顺顺,我这就去把熊腿炖上,晚上给你烫壶酒……”
王德才接过缸子,瞪了她一眼:“少来这套!”可语气已经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