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轮抽牌，我继续扮演配合的角色，眼睛却一刻不停地观察着保安部署——门口那几个一看就是退伍军人，肌肉虬结，眼神凶狠；监控室应该在二层拐角处，时不时有人进出；甲板上的风向灯显示今晚风力不大，海面应该平静。
第三轮抽牌时，电脑王突然开口，声音尖细得吓人：\"别装了，林老大。你心里盘算啥呢，大伙儿都门儿清。\"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听得见。
\"什么意思？\"我面无表情。
\"你不会真以为能带人溜走吧？\"电脑王冷笑一声，\"这海上，插翅都难飞，何况霸爷的地盘，天罗地网的。\"
我没搭腔，又抽了张牌：方块3，\"懒惰\"。
\"你们就是太安于现状。\"电脑王来了劲头，\"小打小闹，守着那点破技术，能混出什么名堂？十年磨一剑，还不如人家一个指头赚得多！识时务者为俊杰，林老大，不是我说你——\"
\"说完没？\"我终于抬眼，直视他那张肥脸，\"出卖朋友，背叛自己，就为那点蝇头小利。照镜子的时候，不恶心？\"
电脑王脸色一下子煞白，随即又涨得通红：\"你懂个屁！霸爷给的是整个帝国！全球市场！你那点三脚猫功夫，混一辈子顶破天也就个小康，我呢？早就是九位数身家了！\"
\"够了！\"霸王拍了下桌子，示意继续赌局，但眼神里全是得意——这恰好是他想要的：挑拨离间，分化瓦解。
最后一轮抽牌结束，各自的\"七宗罪\"牌组也组建完毕。我的总点数37点，电脑王41点，其他几个参与者分别是35点、39点和42点。
\"恭喜白董事长获胜。\"霸王宣布道，引来一片掌声。电脑王那张圆脸都快笑成一朵花了，腰板挺得笔直。
\"林老弟。\"霸王走到我身边，声音压得极低，\"今晚必须做决定：要么加入我们，要么永远消失。条件已经摆出来了——年薪翻倍，高管位置，股权分红，全球资源随便用。考虑清楚。\"
说着拍了拍我肩膀，笑容可掬，眼睛里却泛着寒光：\"不然，这艘船上的海鲜池，可是很久没喂食了。\"
典型的喂鱼威胁，连句子都懒得换。
我沉默片刻，装作挣扎状：\"能考虑一下吗？\"
\"当然，给你一小时。\"霸王笑眯眯地递给我杯香槟，转身走向其他宾客。
电脑王像条哈巴狗似的凑过来：\"别磨蹭了，识时务者为俊杰。霸爷给的条件，铁定优厚，三年下来，连你孙子的孙子都能吃香的喝辣的。\"
我敷衍着点头，一边留意赌厅里的变化，一边在心里默默计时。距离一点行动还有三小时四十五分钟。
扫了眼默哥，手指轻轻敲了敲手表，他借着整理领带回应——一切就绪。
花蕊站在自助餐台旁，若无其事地挑拣着水果，但我发现她悄悄换了双平底鞋，方便行动。
十一点半，庆功宴进入高潮。霸王宣布了几项人事任命，电脑王被封为\"技术总监\"，负责整个网络博彩平台的技术支持。满堂喝彩，香槟四处飞溅。
我趁乱闪进洗手间，确认隔间没有监听设备后，从马桶水箱后面摸出早就藏好的家伙——一把飞标螺丝刀和一小瓶强力胶水。把螺丝刀塞进袖口，胶水揣进内衬口袋。
回到宴会厅，霸王正站在高处吹牛：\"...我们将打造东亚最大的博彩帝国，线上线下全覆盖，年营业额突破二亿美元...\"
十一点五十五分，霸王举起酒杯，声如洪钟：\"让我们共同庆祝三色牌局圆满结束！也欢迎新的伙伴加入我们大家庭！\"
所有人目光齐刷刷射向我，等着看我的反应。
\"敬霸爷一杯。\"我端起香槟，走向主桌。
十一点五十八分，倒计时两分钟。
\"考虑好了？\"霸王微眯着眼。
\"当然。\"我笑了笑，暗地里已经把手探到了dJ控制台旁的电源总成附近。
十一点五十九分。默哥已经移到了最靠近紧急出口的位置。花蕊站在窗边，手搭在窗帘上，随时准备行动。
零点整。
\"我的答复是...\"我猛地将整杯香槟泼向电源总成，大喊一声：\"现在！\"
\"嗤啦！\"一声巨响，火花四溅，整个VIp厅霎时陷入黑暗。应急灯亮起，发出幽幽的红光，照得人脸惨白。舱内警报声划破夜空，尖锐刺耳。
\"抓住他们！\"霸王的吼叫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默哥一脚踹开紧急出口，放倒两个保安。花蕊使劲拽下窗帘，沉重的布料砸向另一侧的安保人员。我趁乱冲向预定路线，用螺丝刀撬开了电梯旁消防通道的门锁。
\"二号通道被堵了！改走b线！\"默哥的声音在对讲机里响起，夹杂着嘈杂的背景音。
我立马转向，冲进医务室通道——那里连着员工专用楼梯。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霸王破口大骂：\"给老子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三楼甲板，我们汇合了。默哥右臂上挂了彩，袖子全是血；花蕊气喘吁吁，一只高跟鞋不见了，手里却多了把消防斧。
\"只有一条路了。\"默哥指向黑暗中闪烁的航标灯，\"大鹏岛，得游过去。\"
\"十来海里？\"花蕊脸色发白，\"疯了吧你？\"
\"总比喂鱼强。\"我飞快地说，\"救生衣在那边橱柜里，快！\"
刚说完，甲板上突然亮起几束强光，刺眼的白光扫过每个角落。有人大吼着下令，重型舱门被撞开的声音接连不断。
\"走！\"我们抓起救生衣，翻过栏杆，纵身跃入漆黑的大海中。
冰冷的海水像刀子一样瞬间割透全身，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只剩下心跳声。好不容易浮出水面，大口喘着气，游轮上探照灯来回扫射，叫骂声此起彼伏。
远处，一个小光点在海面上晃动——是接应的快艇。
我们拼命向那个方向游去，胳膊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划一下都要命。冰冷的海水灌进鼻子，又咸又涩，呛得人直想吐。
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快艇轮廓越来越清晰，艇上有人朝我们招手。好不容易游到跟前，一道强光从天而降，整片海面亮如白昼。
是游轮上的主探照灯！
\"快上来！\"快艇上的人——竟然是小岳！他弯下腰，伸出手拉我们，\"别磨叽了！\"
我们三人使出吃奶的力气爬上快艇，发动机咆哮着冲向黑暗。身后游轮上的探照灯仍在疯狂扫射，但声音已经越来越远，最终只剩海浪声和发动机的轰鸣。
\"回来救你们了。\"小岳脸上的表情有点扭曲，不知是哭是笑，\"兄弟一场，总不能让你们死在这鬼地方。\"
四个人浑身湿透，挤在狭小的快艇上，却活了下来。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快艇劈开墨色的海浪，冲向陆地。船尾拖出一道白色的浪花，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痕迹，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远处，霸王的游轮灯火通明，却已经追不上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