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白家总部。
走廊尽头，不该亮的灯亮着。右转过去，白二爷办公室门开着，里面人声嘈杂。
值夜班的守卫多了一倍，个个绷着脸。
刚迈出电梯，三个黑衣人的目光就钉在了我身上，眼神不对。
\"冯总，这么晚了还没休息？\"保安队长孙虎站在门口，手指不自觉地按着对讲机。
\"系统日志有异常，定时备份没成功。\"我晃了晃手里的联想笔记本，那台装着xp系统的老家伙。\"明天要给老爷子汇报数据，不敢怠慢。\"
办公室里传来白二爷的咒骂声：\"妈的，又黄了？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走漏的消息？\"椅子翻倒的声音，紧接着是茶杯摔碎的清脆响声。
角落里几个It部的兄弟低着头，噼里啪啦敲着键盘，汗涔涔的。
\"又出事了？\"我漫不经心地问，一边朝机房方向走。
孙虎脸色阴沉，瞟了我一眼：\"冯总操心的事太多了。先管好自己那摊子吧。\"
语气里的敌意像刀子一样扎过来。
我装作没听出弦外之音，点点头，继续往前走。背后几道目光像几把刀子扎在后背。
刷卡，虹膜扫描，指纹验证。
机房空无一人，只有服务器群不知疲倦地嗡嗡运转，散发着滚烫的热气。
坐在主控台前，我登入系统，输入\"孙虎\"，调出他最近两天的行动记录。
72小时内，三次进出档案室，一次进入老爷子的私人区域。不寻常。
外面传来脚步声，我迅速切换屏幕，装作在查看网络日志。
赵队长推门进来，那张标志性的麻子脸黑得像锅底：\"老爷子找你。马上。\"
没有解释，也没有客套。
出了机房，走在赵队长身后。他腰间的92式手枪擦得锃亮，一丝不苟。
白家的二号保镖，传说当年给老爷子挡过子弹，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主。
一路无话，电梯直达顶层，老爷子的私人领地。
书房里有股浓重的中药味，混着古龙水的味道。老爷子坐在窗边那张紫檀太师椅上，月光把他消瘦的侧影拉得很长。
桌上摊着几份文件，一个拆解的电子设备零件散落各处。
\"坐。\"他头也不抬，声音沙哑。
在他对面坐下，右手放在左手上，掌心微微出汗。姿势要端正，老千行有句话：跟大佬说话，坐直了腰，眼睛六分诚恳四分恭敬。不像小弟，不像对手，适合套话。
\"明德山庄的行动失败了。\"老爷子开门见山，\"一锤子买卖，结果打草惊蛇，十几个兄弟折在那里。\"
明德山庄是白家在越南的一个军火中转站。上周我刚从那获取了详细情报，通过\"白莲\"传递给了当地执法部门。
绝对保密的情报，却被泄露了。
\"很遗憾听到这个消息。\"我谨慎地措辞，右手拇指不动声色地摩挲着食指关节。
老爷子敲击桌面，节奏不紧不慢，眼神锐利：\"三个月，七次行动打了水漂。一开始以为是巧合，现在看来，是有备而来。\"
\"内部有内鬼？\"我露出震惊的表情，一边暗中继续施展\"静心诀\"。
\"你说呢？\"老爷子冷笑，拿起桌上被拆解的电子设备，\"这是今天在白二爷办公室找到的。军用级窃听器，价值不菲，做工精良。\"
我皱眉端详那个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小东西，装作困惑：\"是谁干的？\"
\"查不出来。\"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你调查老二，有什么发现？\"
机会来了。我握紧手，指甲微微陷入掌心，制造细微痛感保持头脑清醒。
\"有些异常迹象。他最近私下联系了几个陌生人，行踪也有反常。我记录在这了。\"
掏出一个三菱优盘，递给老爷子。里面是我精心准备的\"证据\"，全是真实事件，只是时间和解读被我巧妙调整过。
把真相和谎言混在一起，是老千最常用的障眼法，让人无法分辨。
\"为什么针对我？\"我抛出一个钩子。
老爷子眯起眼睛：\"怎么说？\"
\"我发现有人在查我的底细，手法很专业。我猜测他对我在湄公河上的表现有疑虑。\"停顿一下，投下更大的钩子，\"可能是因为陈叔。\"
老爷子的瞳孔微微收缩，陈叔是他的旧部下，如今疑似与白二爷暗中勾结。
借着\"调查白二爷\"的任务，我反向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表叔教的\"倒打顺风旗\"，就是迎着别人的盘问方向，反过来推他一把。让对方不自觉地顺着你设计的方向思考。
\"继续盯着。别声张。\"老爷子最终说，\"最近，不要离开总部。\"
这是软禁的意思。白家又开始了大清洗。
回程的路上，整条脊椎都是冰凉的。赵队长一声不吭地把我送回宿舍，目光像x光机扫描我的每个动作。
关上门，我第一反应是检查房间。床底，柜子，窗帘后面，浴室天花板。
窃听器没有找到，但不代表没有。
开着花洒，我把水温调到最高。蒸汽很快充满整个浴室，水声哗啦啦响。
褪下袖口，打开藏在手表夹层的微型通讯器，日本产的，小得像枚扣子。
轻点三下，飞速输入代码：警报，被监视，计划需提前。
睡不着，盯着天花板发呆。脖子酸痛，像有什么东西压着。
凌晨四点二十七分，一条短信：
\"接头人被抓，身份暴露，48小时内撤离。\"未知号码。
心脏像被人攥了一把。哪个接头人出事了？会不会供出我？
六点起床，洗漱，换衣，出门。
走廊里每隔二十米就站着一个保安，目光冰冷。
电梯里的监控摄像头是新的，牌子还是熟悉的松下，但型号比昨天的更高级。
食堂里比平时安静，技术部的同事三五成群坐在角落，见我进来，交谈声猛然降低。
我打了份馄饨和咸菜，坐到靠窗的位置。
\"听说了吗，张工昨晚被带走了。\"邻桌传来压低的交谈声。
\"为啥啊？\"
\"据说查出是他通风报信。被审了一整夜，听门口站岗的说，惨叫声一直没断过。\"
我差点咬到舌头。张工是技术部二组组长，负责安保系统，也是我在白家埋下的重要线人之一。
上次我交代他在系统里预留个后门，方便\"凤凰涅盘\"行动时入侵。
如果他扛不住审讯...
匆匆咽下最后一口馄饨，我放下筷子，面无表情地走出食堂。
外表平静，心跳如雷。直奔监控室，确认张工是否已经暴露了我。
监控室气氛像凝固的冰块。十几个屏幕分别显示总部各区域实时画面，其中一个切换到了地下二层的审讯室。
张工被绑在铁椅上，脸肿得像个猪头，鼻血糊了一脸。
白二爷站在一旁，神情阴冷。
\"怎么回事？\"我问值班的小杨。
\"张工出事了，好像是内鬼。\"小杨眼睛没离开屏幕，\"二爷亲自审的，从凌晨两点到现在。\"
\"证据确凿？\"
\"听说在他办公室发现了几个U盘，里面有咱们最近几次行动的详细路线。\"小杨压低声音，\"刘哥说，张工招了，还交代了几个同伙。\"
心沉到谷底。
张工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如果熬不住...
必须尽快转移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