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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保室内,蓝褚佑回完消息放下手机,与对面面目不善的江一栩重新对上眼。
“蓝先生,就是这个人一直在小区门口转悠,样子鬼鬼祟祟的,我去跟他交谈他居然还想打人。既然您认识他,那您跟他谈谈吧,我先去值班了。”一旁的保安开口说完,气愤地瞪了一眼江一栩,转身走了出去。
室内寂静无声,江一栩坐在铁门的另一边,冰冷的眼神紧紧盯着对面人。
蓝褚佑泰然自若地在他面前坐下,伸出手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江一栩前天才被蓝褚佑揍了一顿,今天仍然顶着鼻青脸肿的一张脸,头发乱糟糟的,嘴边一圈青色的胡茬,衣服也皱巴巴的,狼狈的样子和对面衣装整齐的蓝褚佑形成鲜明对比。
他的头微微低着,抬起略微的幅度看蓝褚佑的眼神充满敌意和攻击性,看见他从容坐坐下时,心里掀起一股不服气的波涛。
“你要把我怎么样?再把我揍一顿还是送我去警察局?”他满不在乎地开口,仿佛被抓到安保室的不是他一样。
“你到这儿来想干什么?”蓝褚佑掠过他带着情绪的话语平静地开口,依旧是一副冷淡的神情。
江一栩用力盯着他的眼睛,像是想从这双毫无波澜的眼睛之后看出些什么。
蓝褚佑不偏不倚地直视回去,并未露出半点被人盯着的不适。
江一栩败下阵来,闷声说:“我想找程可当面道个歉,她不回我的消息。”
听见这句话,蓝褚佑平静的双眸里起了微微涟漪,有些冷淡地开口:“她不需要你的道歉,你以后最好离她远一点。”
“呵。”江一栩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歪起嘴角嘲讽:“你凭什么替她做决定?”
蓝褚佑不语,顶着江一栩不友善的目光从衣服里掏出一叠钞票放在他眼前。
关于如何把对方打发走,他选择先使用最省力的办法试一试,不行就再说。
“我知道你家并不富裕,也知道你打算出国留学,你理想的那所学校学费高昂,所在国物价也极高,我相信金钱能让你出国留学更有底气。”他从容不迫地解释,表情像是在陈述。
江一栩从他掏出纸币时眼神就死死盯住那东西,像是要将它灼烧出一个洞来。一股怒火蹿起三尺高,他的胸腔剧烈起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目喷火破口大骂:
“有几个臭钱,就以为能拿着钱随意践踏别人,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金钱能衡量一切?能为所欲为?少拿钱侮辱我!像你们这种用钱侮辱人、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迟早要有一天会遭报应!”
对于江一栩的谩骂,蓝褚佑并不十分意外,不如说他这个学生会长还有几分骨气让他不至于太低看他。
他镇定自若地把拿出的钱一一收回,再一次看向他,沉声开口:“只要你不纠缠她,开个条件。”
江一栩的怒气还未平息,听见这一句问句又一次失了控,猛地起身双手紧紧扒住铁门,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铁门被他弄得发出刺耳的响声,他死死盯着蓝褚佑,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我什么都不要,你别想拿那些东西侮辱我!”
蓝褚佑皱起眉头,看起来有些苦恼,他捏着眉心闭了闭眼,像是终于耗尽了耐心,望向对方的眼神犀利而冰冷,说出的话极具穿透力。
“你要是再敢纠缠程可,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出不了国。”
江一栩撞向铁门,全身微微颤抖,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到了极点而扭曲,额上青筋暴起,目眦欲裂,从牙缝里挤出极具恨意的话语。
“呸!卑鄙!无耻!你和姓罗的一路货色!”
听见他拿自己和罗时璟作比较,蓝褚佑眼里划过一抹暗芒,嘴唇抿起,口吻不客气地强调自己的目的:“你可能误会了,我没别的意思,从始至终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你远离程可,跟你谈条件只是希望你知趣一些。”
江一栩阴郁地低下头,再也看不见之前那个温和青年的模样。
他嘴角微微上扬,扯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鼻腔里发出不屑的声音,“你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你是她什么人,你跟我谈条件?”他的声音中透着诡异的平静,像是对自己的话充满自信,“我和程可是好友,她跟我说过,她说我是她来大学认识的人中最温柔的一个,她还说在她心里温柔是对一个人的最高评价,她在意我、重视我,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远离她,她本人都没说什么,你倒是先吠上了。”
蓝褚佑的眼眸再也不能保持平静,气息急促,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目光牢牢锁住对面人。
江一栩抬起眼睛,瞧见他的神情后得意地一笑,带着些许癫狂和错乱对着他开口:“你喜欢她是吧?我告诉你,你这样的人,凭借金钱和权力欺压别人的人,一辈子都得不到她的心!她跟你们不一样,她不看重钱权,不看重皮囊,她比你们高尚得多,你这样的人,根本就配不上她!”
他一字一句说得清晰用力,恶毒又深刻。蓝褚佑只觉周身血液仿佛被冻住,整个人被无形的枷锁束缚,双脚被钉在原地,分毫动弹不得。寒意向他袭来,从脚底直蹿上脊背,让他的大脑恍惚了一段时间。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安保室里走出来的,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跟保安说处理江一栩的事,他整个大脑不断回响着江一栩诅咒一般的话语,声音震得他头痛欲裂,意识恍惚。
昨晚雨中的画面犹在眼前,程可一字一句地对他说,她不需要他的好。
蓝褚佑牵动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笑。
他不是程可的谁,他谁也不是。他无视她的意愿,用对她好这种方式绑架她,他还强吻她,强硬地不让她离开,利用合同将她锁在身边,甚至第一次见面在鱼水之欢后毫不留情地给她递避孕药,丢出一大笔钱侮辱她的人格,之后更是企图用钱和兼职当借口让她留在自己身边。
乱糟糟的念头化作万千锋利无比的丝弦,一点点撕扯凌迟着心脏和意识,像是要窒息一般。
他挣扎似的用尽力气深吸一口气,抬起头颤抖着闭上了双眼。
江一栩说得对,他卑劣,阴险。
程可不会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