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第一缕略显苍白的阳光刺破了魔都上空那尚未完全散去的阴霾，也终于驱散了苏明月公寓客厅里最后一丝残留的忘川幻境和酆都大帝那冰冷的威压。
地板上凝结的霜花悄然融化，只留下几点湿漉漉的印记，仿佛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地府家庭伦理剧”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
周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刚跑完一场跨阴阳两界的马拉松，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那块触感温润的烫金名片（由酆都大帝给的黑色pad变幻而成），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之前按在三生石碎片上那种奇特的触感。
窗外，暴雨初歇的上海滩终于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不情不愿地开始了。
就在周野还在思考自己这复杂到堪比蜘蛛网的身份背景和未来命运的时候，卧室的房门轻轻打开了。
刚刚嘲讽了周野一顿的苏明月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利落的藏青色镇魔司制服。
原本披散的长发也一丝不苟地束成了高马尾，脸上那因为失血和疲惫而略显苍白的肤色，更衬得她那只幽蓝色的天师瞳如同深邃的星辰，冰冷而神秘。
她的怀里，还抱着那个睡得正香，穿着苏明月宽大的睡衣，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可疑口水的小鱼。
“卯时已到，龙虎山规矩，内门弟子每日晨课不得迟到。”苏明月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清冷，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走吧，‘知否’师弟，别让师姐替你挨骂。”她丢下这么一句“关心”的话，便抱着小鱼率先朝门口走去。
“哦…好嘞，师姐。”周野赶紧从沙发上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下身上这件快要拖到地上的道袍，感觉自己就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屁孩，要多别扭有多别扭，赶紧跟了上去。
再次穿过那扇看起来像是“中华气功协会”的破旧木门，踏过那如同水波般荡漾的山水屏风。
眼前豁然开朗，再次回到了那个古朴清幽、充满了道韵禅意的道观庭院。
清晨的阳光透过苍翠的松柏枝叶，在青石板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特有的清新泥土气息和淡淡的檀香，偶尔还能听到几声不知名雀鸟的清脆鸣叫，以及…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的“咔嚓…咔嚓…”嗑瓜子的声音？
周野循声望去，只见庭院中央那棵造型奇特、如同张开了怀抱的巨大迎客松下，一个穿着极其不合身的蓝白条纹病号服、脚踩限量版AJ球鞋、嘴里还叼着棒棒糖的年轻女子，正极其没形象地翘着二郎腿，斜靠在树干上，手里捧着一把瓜子，“咔嚓咔嚓”嗑得正欢，瓜子壳吐了一地。
正是那位画风清奇的疯癫大师姐——林九歌。
她看到周野和苏明月出来，不仅没有丝毫起身迎接的意思，反而如同看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八卦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嘴角勾起一抹极其玩味的坏笑。
“哟嚯~~小师弟，起这么早啊？怎么样？昨晚…或者说，今天凌晨，玩得挺花啊~”林九歌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调侃意味，听得周野脸上一热。
她一边说着，一边极其随意地屈指一弹，将一枚刚刚嗑完的瓜子壳如同暗器般，“咻”的一声，精准无比地射向了周野的眉心。
周野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想躲开。
但那枚小小的瓜子壳在飞到他面前的瞬间，表面竟然骤然亮起了一道极其微弱的朱砂符文光芒，随即“噗”的一声轻响，炸开了一团粉红色的、带着淡淡甜腻香水味的桃心形状烟雾？
“啧啧啧…我看看…嗯…先是孟婆汤极限pLAY，然后被未来岳父（可能是吧？）当场抓包+灵魂拷问，最后还附赠了二百年‘卖身契’？”林九歌极其精准地说出了昨晚发生的核心事件，显然她利用某种手段全程“围观”了全过程。
她那双如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在周野身上滴溜溜地转了两圈，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狐狸。
“怎么样小师弟？收获不小吧？有没有感觉身体…被掏空？”
她突然压低声音，用一种极其暧昧的语气问道：“要不要师姐我…传授你几招我们黄泉镖局内部秘传的【阴阳和合七日还魂镖】？保证你以后‘动力’十足，再也不用担心某些时候…嗯…提前‘交货’或者‘余额不足’啦~”
说话间，她如同变魔术般，另一只手的袖子里极其自然地滑出了一块通体由青铜打造、造型古朴、上面还沾着几点可疑绿色粘液的镖牌？镖牌的样式赫然与周野手上那块“高级荣誉名片”有七八分相似！
“看见没？”她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青铜镖牌，又指了指周野那个黑色的pad。
“姐姐我啊…可不只是你龙虎山的大师姐哦…”
“我在黄泉镖局那边呢…也是挂了名的‘特别顾问’兼‘技术指导’！咱俩…以后就是名副其实的‘跨界同行’啦！”
周野：“……”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彻底不够用了。
大师姐…不仅是个疑似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网瘾少女…还是黄泉镖局的兼职人员？！这关系是越来越乱，越来越离谱了啊！
就在这时，旁边的苏明月终于忍不住了，她那张冰冷的俏脸又黑了几分。
她直接展开手腕上的微型通讯器，投射出一道充满了法律条文和严肃警告的全息投影。
“林九歌！”她的声音如同冻结的冰河，“根据《玄黄盟约·附则·第三章·第十七条·丙款》规定，龙虎山内门弟子，严禁在未经宗门报备及审查的情况下，与任何…地府或黄泉镖局等‘灰色地带’势力进行任何形式的非公务接触，更不允许私下传授或学习其内部秘术，违者将……”
她的话还没说完。
“哎呀呀~安啦安啦~二师妹你怎么还是这么死板嘛~比师父那个老冰块还无趣！”林九歌却如同没听到一般，极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然后，她突然从怀里掏出五枚沾满了油渍、看起来像是五毛钱硬币般的普通铜钱？
朝着那道还在播放法律条文的全息投影，极其随意地一甩！
“去！”
五枚铜钱如同长了眼睛般，在半空中划出五道诡异的弧线，然后“叮叮叮叮叮”五声脆响，极其精准地钉在了全息投影屏幕的边缘。
投影屏幕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般，瞬间卡死，画面定格在了苏明月那张因为被打断而显得更加冰冷的脸上。
这个疯子！又来这一套！每次都用这种旁门左道打断我的施法！等我金丹稳固，看我不用五雷正法劈死你！苏明月心中暗骂，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我这不是在教坏小师弟嘛，我这是在…嗯…提前给他进行岗前培训！科普一下江湖险恶和咱们这个‘业界’的基本常识嘛！”林九歌收回铜钱，笑嘻嘻地说道，一副“我都是为了他好”的无辜表情。
“你总不希望他下次再遇到什么事，还像个傻狍子一样，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还得靠着漂亮师姐和地府老情人（或许不止一个？）来救场吧？那多丢咱们龙虎山的脸啊！”
苏明月：“……”虽然很不爽，但…好像说得有点道理？
最终，苏明月还是选择了沉默，算是默认了林九歌这堂听起来就极其不靠谱的“新手教学”。
“得嘞！二师妹你默许了哈！”林九歌立刻如同得到了圣旨般，兴奋地一拍周野的肩膀。
“走走走，小师弟，师姐我的‘九歌小课堂’，正式开课啦！第一课，就带你深入了解一下，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既操蛋又精彩的真实世界！”
她拉着一脸懵逼的周野，连拖带拽地将他拖进了旁边一个看起来像是用来打坐的空旷静室之中，苏明月则抱着小鱼，无奈地跟了进去。
静室中央，林九歌如同变魔术般，随手一挥，一个由无数光点组成的、极其精密复杂的三维全息沙盘，便凭空出现在了房间的正中央。
沙盘之上，赫然是整个魔都、乃至华东地区的详细立体地图，甚至连地下被污染的区域和隐藏的灵脉节点都清晰可见。
“准备好了吗？小师弟？”林九歌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根看起来像是教鞭、但顶端却在滋滋冒着电火花的激光笔？她用激光笔极其风骚地在沙盘上空划拉了一下，脸上露出了那种不良教师准备给差生“补课”的邪恶笑容。
“坐稳扶好！老司机…哦不，是老司姬师姐！要发车啦！”
她轻轻跺了一下脚，脚下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七颗由纯粹星光凝聚而成的虚幻星辰，在她脚下若隐若现，赫然是标准的北斗七星方位。
她整个人身上的气质也瞬间一变，原本那股疯癫跳脱的气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掌控了天地星辰、洞悉了万物轨迹般的…睿智与…深不可测？
（虽然配合她那身病号服和嘴里的棒棒糖，依旧显得极其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