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元湛表情依旧,道:“大宝是猛禽,主要靠的还是自己捕猎,若是吃惯了这样的熟食,厌弃活物,那今后岂还愿意捕猎?时间长了不捕猎自然就越来越笨,捕不到猎物,远行途中吃什么?”
贴在秦川脚下的大宝:越来越笨?
宝很笨吗?也只是偶尔有那么几次捕不到猎物回家要吃的而已啊!
沈云歌端着碗的手紧了紧,眼睫一垂,脸色淡淡道:“只偶尔喂它熟肉而已。”
生肉化开的都已经做熟了,其他的还冻着,看它饿便拿了熟肉喂。
她心里不喜,脸色更淡了,又问:“王爷有事么?”
“……”穆元湛看出了沈云歌的不高兴,眉心不显见的蹙了蹙,手指暗暗缩了缩又道:“不过,你今后想喂它什么便喂,我大不过再驯一只就好了。”
大宝眼巴巴:大过年的,好堵心,早知道宝老老实实在别苑不来找你们了。
“它是王爷的,我没有责任总喂它。”沈云歌淡淡说了这么一句转身去后厨放碗。
“咻~”一个焰火又飞至半空,“砰”的一声照亮院子,穆元湛看着那倔强的背影跟了上去。
“我没有事,只是想你。”
沈云歌听到他说这话步子加快,走进偏暗的过道里。
倏地,手臂被穆元湛握住,一个猛力她便极速转了个身撞在他胸口,随即便听“啪”的一声碗摔裂在地。
放烟花的四个人听到声音俱是一愣,两个小婢女更是眼睛一直,两人对视一眼就要蹑手蹑脚往黑暗的墙角并肩走去,却被聂伯一个眼神喝住,低声道:“皮痒了?敢去听王爷的墙角,当心按在板凳打屁股!”
沈云歌整个人被箍在他胸口,额角被他的下颌轻轻摩挲着,他的声音压着,压到沉哑:“这些日子你还好么,那些小孩子听不听话,教他们习武累不累?他们有没有惹你生气?我给你的那些箱子里的东西你可以随意支配,其实大可不必自己为了生计去做那些事。”
往前走是后罩房,有李妈妈;向后是院子里,秦川、聂伯还有两个小婢女,她想斥他,但又怕被他们听到,想要推开他,可又是被他突然扣在怀里,双臂曲着,被他压着,力道不够。
于是也压着声音,便也显得没有什么气势:“穆元湛,那些东西是你的,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不搬走我便让聂伯帮你守着,今后你可以随时让人抬回你的府上。”
先前他让人抬来的几大箱珠宝首饰金银锦缎她看都没看,一直让聂伯放着,她宁愿欠丹雪的情,也不会轻易用他的钱财。
她依旧保持着推开他的心思,但他也只能认了,这么多日他想着不来看她也许会让她心里有些波动,没想到她确实一点都不为所动。
他彻底向她臣服了,声音喑哑,有些讨好道:“好,你不想用就先放着。这些天我压抑着想见你的冲动,好辛苦,让我抱抱?”
“……”想她?
沈云歌心头都莫名一紧,忽地注意到他坚硬的胸口“砰砰……”,他心跳得很快,就在她被压制的手掌心下,尽管隔着狐裘氅,但她依旧能很明显地感觉那颗猛烈跳动的心在撞击她的手心。
似乎是在无声的证明他对她的一颗真心有多么炽热。
沈云歌怔了一瞬又推穆元湛,对方似乎感觉到她又想踩他的脚,便声音突然更加喑哑,卖惨道:“别动,我头晕的厉害。”
沈云歌蓦地想到他刚刚说在宫宴上身子不适没有吃饭,便不自觉真的没有再反抗。
他果真不舒服?
“你怎么了?为什么头晕?既然不适,那为什么不回府休息?”她的语气虽然很肃淡,没有表现出什么紧张的意思,但他知道她能一口气问出这么多,这便是在意他了。
他将下颌又贴紧了她的额,弯了弯线极好看的嘴角,好一会儿才道:“兴许是这些日子事多,又耗心神,不要紧。”
他没有把怀疑自己是中了什么毒告诉她,以免事情不实让他无谓的担心。
沈云歌默了默道:“那,去耳房坐一坐等着吃些东西,兴许就会好一些。”说着她又推他。
穆元湛没有再紧箍着她不放,松开双手抚在她双肩,深如潭的墨眸闪着隐隐的光看着她,仿佛是在补偿自己这些日子没有看到她,此刻要看个够。
看着看着,她与他的视线一触,他的目光就变了,霎那间,仿佛四下凛冽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让人倏然迷蒙的雾气。
沈云歌在那迷蒙中“漂浮”了几秒便反应了过来,把脸撇到肩侧。
穆元湛亦按下自己的情愫,他不敢再贸然亲她了,深吸了口气道:“陪我一起再吃些?”
“我,吃过了。”
“那陪我坐坐。”
“……让大宝陪你。”
“……”他不说话了,只静静地看着她。
忽地,他身子向后歪了一下,他下意识扶额,沈云歌倏地抬眼,“怎么了?又头晕了?”
穆元湛深呼吸了一下,揉着额角道:“兴许是饿的,陪我去吃饭吧。”
“……”她莫名没有再坚持下去,陪他去了耳房。
片刻后小婢女给二人拿了沈云歌为元日特地买的花果茶,问:“王爷可要小酌?”
没等穆元湛开口沈云歌道:“不用了。”
小婢女勾着嘴角福身,“是,饭菜马上好了,奴婢去端来。”
今日屋内的蜡烛点了好几处,照得屋内亮堂堂,这样的光线下,沈云歌才看出了眼前的男人肉眼可见的瘦了。
看来身子真的是不舒服,她问:“让府医看了吗?”
她开始不掩饰地关心他了,穆元湛一张俊脸淡淡勾着唇角,“看过了,没什么大问题,大概就是事情繁杂,耗了心神。”
“……郭秉文的事,是你派人做的?”
“……是我亲手做的,挑了他的脚筋,他便没有机会再来找你的麻烦。”
沈云歌默了默道:“其实,没必要这样。你这么做,郭家人定会怀疑你。”
他闻到了光果茶的香味,端起来喝了一口,“真香。无妨,反正已经是鱼死网破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