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随着那声音看到秦不往。
“师父!”沈云歌刚走到秦不往眼前,有个人也急急向她走了过来,“云歌姑娘!”
此人正是郑少枫。
刚刚他初看见沈云歌便脱口而出喊了她先前的假名字,与秦不往说话时又反应过来对方可是定安侯独女,便又改了口。
沈云歌看了他一眼,认出是那小眼睛千总,表情无波,问:“郑千总不是刚随大军支援安南没几日么,怎么就受了伤?”
她本心没有别的意思你不会是不走了吧?但是在郑少枫听起来让其极其羞愧。
郑少枫架着胳膊,讪讪挠头:“实在惭愧,我刚来打的第一场仗就中了那蒲丽国人一箭,那箭上有毒,差点送了命,幸亏是秦医士救了我。”
沈云歌皱眉:“这么说先前确实是我方战士被蒲丽国的邪毒辖制了?”
秦不往颔首。
带沈云歌进来的小兵兴奋道:“可不是,刚开始那些日子我方将士中他们的邪毒死了好多人呢,幸亏有秦医士赶来了军营,不然现在就真的兵临城下了!”
沈云歌看着自己的师父,心中的感激和自豪感油然而生。
“师兄呢?”她问。
秦不往包扎好一个小伤兵脸色沉了下来,盯着她道:“他好的很,随着岩罕将军的大军出战了。先说说你,你为什么擅作主张,不辞而别去了了宣府,平白让我这个师父和川儿为你担心?”
沈云歌从小到大性子扭了些,但是做什么事都会向师父说一声,像上次自己离开时很少,师父也很少这样训过她。
她知道自己不对,垂眸咬了咬唇角喃声道:“对不起师父,让您老担心了。”
沈云歌垂着那羽扇一样的长睫太触人心尖了,即便知道眼前人是大小姐,是平常人不能妄想的,可一旁的郑少枫看着实在不是滋味,支吾劝秦不往:“那个,秦医士,云歌姑娘才刚跋涉了一路,您老就别说她了吧?”
秦不往倏地转身看站在沈云歌一旁的郑少枫。
他僵硬地咧嘴,尴尬地挠了挠脸。
知道徒弟不是天生让人操心的孩子,意思地数落这么一句秦不往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随后突然想到什么,又问:“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沈云歌以为师父问的是身边怎么没有个保护她的人,便默了默颔首。
秦不往也没再多问便让小兵去回头兵那里给徒儿找吃的。
因着这场仗刚开打半个时辰,郑少枫说大军回来可能要半夜了,让沈云歌先回去休息。
她不想去见舅母的,可是怎么也得先去看看舅舅,便就返回城里,买了些酒肉点心去了舅舅住的县衙后宅。
敲门后,好久才有人开门。
门打开,一张中年女人的脸出现在两扇门中央。
门内的人蓦然一愣,沈云歌原本对这个舅母没有什么情感,在这儿生活十来年除了给她白眼便是让她干活。
甚至对她有着恨意。
但是去了京都后自己过了几个月为钱发愁的日子,对她这个舅母倒能理解几分,本来那么穷困的日子养她一个拖油瓶确实也是为难了她。
“舅母。”理解归理解,但也还是如先前一样没什么热络的表情。
门内的人也没有因为几个月不见而欢喜的神色,眉心一皱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她问完忽地想到什么又道:“哦,你爹他是带兵来支援了,可是他是来打仗的,你又回来做什么?他那个填房不是被抓了么?你不好好待在候府跟他来战场做什么?你不会是不走了吧?”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沈云歌,问了这么一堆,沈云歌不想回她,只道:“我来看看舅舅,不会留宿。”
她也不先请外甥女进门,道:“看你舅舅?城外在打仗,他这些日子整天忙着在城里给官兵们调物资,寻防城里的防御,安抚百姓,很晚才回来。”
她紧绷着神经把防御的话都说完,才看到外甥女手里提的东西。
心思有钱买东西,看来是能花上她老子的钱了,她皱起的眉心慢慢舒展开来,支吾道:“不过你要是不着急倒是可以进来等着他,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她可能会回来吃饭,吃了饭再出去。”
沈云歌本来是不想进去了,正要把东西给了王氏,这个时候表妹舜英听到声音跑来,看到沈云歌倒是高兴:“表姐?表姐你回来了?”
江舜英马上就及笄,已经出落出二八少女的水嫩模样,与沈云歌这个表姐眉眼间倒有三分像。
虽然她有时候会听她娘的话对沈云歌藏着掖着什么,但总体来说对这个表姐还过得去,从不会故意找她的不痛快。
她看到沈云歌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还梳着小丫头的双平髻,两边各簪着两朵粉色的小绸花,向沈云歌跑了过来,“表姐,你怎么说走就走,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快进来!”
沈云歌被江舜英拉进了门。
舅舅日子过得虽然清贫,但住的是县衙,院子还是有一定规模的。
除了有正院还有个小花园,进来便是那花园,穿过花园去往正院。
江舜英高兴地向表姐说东说西,说他哥哥本来今年要说亲的,成了亲后,明年上京城参加春闱,可是蒲丽国攻城,成亲的事就先放下了。
又说自从沈云歌走了,她娘整日都要一个人打扫大院子,总向她爹抱怨累,她爹没办法,便让吃公家饭的门丁隔三差五来后院打扫一回院子。
江舜英最后说起自己最高兴的事:“表姐,我马上就要及笄了,成大姑娘了!”
沈云歌嘴角浅浅弯了弯,“是,马上成大姑娘就可以说亲了。”
江舜英小女儿状羞涩地笑:“说亲也要像表姐一样,说那人中龙凤的品行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