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道尽头的出口通向条干涸的河道,酸雨突然变成豆大的雨点。刘军举着探测仪盯着屏幕:“仓储中心的承重柱锈蚀率超过95%,马上要塌了……”他的声音被远处的轰鸣打断,我们回头望去,南区仓储中心的方向腾起团混着钢筋碎块的烟尘,烟尘里飘着无数雪白的晶体,像场不合时宜的雪,落在酸雨中瞬间融化成毒雾。
“妈妈,你看那!”小思突然拽住我的雨衣,指向河道转弯处。那里横亘着半节锈蚀的地铁车厢,车窗玻璃早成齑粉,只剩扭曲的金属框架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张竟率先爬进车厢残骸,却在触碰到座椅时猛地缩回手——坐垫上覆盖着层细密的雪白结晶,指腹接触的瞬间,鲜血流了下去滴在结晶体上,让人头皮发麻的事发生了,这些结晶竟像活物般蠕动起来。“是苔藓共生体的幼体!”他掏出样本袋时,袋壁已被根须蚀出蛛网般的裂痕,“它们在金属表面繁殖更快!”
刘军将探测仪插进车厢底板,屏幕跳出一串乱码:“信号被干扰了!可能是……”他的话被河道岩壁的碎裂声打断,只见几只覆盖雪白结晶的身影正顺着岩壁攀爬。
“往隧道方向跑!”孙旭东一把拉上受伤的张竟,其余的人都紧跟了上去。
随着我们的深入,身后的岩壁碎裂声渐渐远去,那些覆盖雪白结晶的身影竟在隧道入口处徘徊不前,指骨刮擦地面的声响突然变得迟疑——当刘军将强光手电照向洞口时,我看见怪物们瑟缩着后退,钙质外壳在光束下泛起诡异的荧光。
“它们怎么不跟进来了?”郑盛停下来喘着气问:“它们在怕什么?”
“或许这里面有什么更恐怖的东西存在。谁知道呢?”张竟的脸色有些苍白。孙旭东没有出声,从空间里掏出医疗包给张竟的手上了药做了简单的包扎。
“你们说还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类似变异体存在吗?”孙洋洋喃喃地问道。
“不能停下来,我们得尽早回去,把这些情况汇报给老大。”刘军没有回答她,只是催促着。
之前我们在地下城通道遇见的那群白色怪物,没想到在经历了酸雨后居然会产生异变。虽然之前也有人出去搜寻物资,但可能运气好并没有与它们正面碰上,因此地下城的一众还并不知道这种变异怪物的存在。
踩着满是锈迹的铁轨前行,两侧的墙壁上布满霉斑,其中一块剥落的广告牌后,竟露出半幅褪色的宣传画——画里的孩子捧着鸽子,背景是湛蓝的天空,如今却被霉斑布满,像极了外面的阴暗天空。
四周一片漆黑,除了我们每个人手上的光柱。刘军拿出了线路图大致确定了我们所在的位置。好消息是,沿着这条铁轨能一直到地下城的七号备用进出口。坏消息是我们要在这黑暗中至少前行三个小时,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我把天虎和闪电还有豌豆从空间放了出来。它们在黑暗中比我们更敏感。 天虎和闪电甩着蓬松的虎尾,一下就蹿到了最前面。幼虎特有的奶气咆哮在隧道里回荡。豌豆还不等我对它交待些什么,扑棱着翅膀眨眼就不见了踪迹。 它们在空间待得实在是太无聊了。
突然我想到了什么,唤回了豌豆。拿出陆海天给我准备的装着荧光粉罐子,并在罐子上扎上一些小洞绑在了豌豆的脚上。
豌豆则急速拍打翅膀,将荧光粉尘洒在前方的铁轨上——那些粉尘聚成一条发光的小径,蜿蜒通向隧道深处的黑暗。
“跟着光轨!”我紧紧地拉着小思,对其他人道。
“保持警惕,这里的金属反应很异常。”刘军将探测仪抵在铁轨两旁的墙壁上,屏幕忽明忽暗地跳出乱码,“像是有高频脉冲在干扰……”
行至隧道弯道,铁轨突然分成两股。强电筒照过去,左侧光轨通向漆黑的岔洞,洞口垂落着蛛网般的银白色丝线,丝线间悬挂着干瘪的鼠类尸体,每具尸体都被雪白结晶包裹成茧;右侧光轨则沿着主隧道延伸,光轨到此止住,豌豆正在岔道上空等着我们。
铁轨旁的积水里漂浮着生锈的硬币,硬币上刻着模糊的年份“204x”,却在币面中央嵌着块绿色晶体,与怪物外壳如出一辙。豌豆突然俯冲下去,喙尖啄开一枚硬币,里面竟跳出只指甲盖大的幼体,根须在荧光粉中扭动着,像条发光的蛆虫。
刘军用匕首挑开铁轨缝隙,里面密密麻麻全是白色卵囊,张竟把头探过去:“它们居然在金属里产卵!仓储中心的承重柱很有可能就是这么被蛀空的……”
“这些东西会不会侵入到地下城?”我皱起了眉头,才在床上躺了三个来月,外面的变化竟然这么大。虽然临行前陆海天交待了我很多,但真的实际面对这些时,我还是一时难以接受。
尤其是谢诚生死未卜,虽然大家都眼睁睁地看着房子塌了下去。
我们沿着右侧的铁轨很快到达了下一个站台。大家在这里做了短暂的停留,拿出食物补充能量。接下来的行程出乎意料的顺利,一行人很快到达了刘军所说的地下城七号备用进出口。
这个进出口藏在地铁站台尽头的变电室后方,推开锈蚀的铁门,映入眼帘的是段螺旋向下的金属阶梯。合金门板呈罕见的墨绿色,阶梯两侧的墙壁没有浇筑混凝土,直接裸露着灰色岩脉,岩缝间竟生长着荧光苔藓,幽幽绿光勾勒出“小心落石”的旧标语。最奇特的是台阶本身:每级台阶都是整块玄武岩打磨而成,表面刻着细密的防滑纹路。
门板右侧的控制面板完全裸露着线路,却不是电子屏——而是块镶嵌在金属框里的机械表盘,表盘上布满齿轮和刻度,指针是根扭曲的钢筋。刘军转动表盘时,齿轮发出“咔嗒”声响,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