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站在海皇神殿的深处,目光仍停留在玄洋子渐远的身影上,那苍老的背影在幽蓝光芒中若隐若现,仿佛随时将与这片神殿融为一体。他心头酸楚难耐,拳头紧握,指甲几乎刺破掌心,却不敢再多说一言,生怕打扰了师傅最后的宁静。神殿之内,海潮低鸣,似在悲叹,亦似在诉说那绵延千载的传承之重。
“师傅……”龙飞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他自幼被玄洋子收养,视其如父如师,数十载恩情深重,早已超越血脉之亲。如今,眼见玄洋子步履蹒跚,气息渐弱,他如何能不痛心?可他更明白,玄洋子之志,远超一己之私,其心系天下四海,系于海皇传承,更系于那尚未平息的浩劫之危。他不能、也不敢以儿女之情,拖累师傅最后的心愿。
神殿深处,玄洋子终于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那张布满风霜的苍老面容上,依旧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仿佛已看透生死,参透红尘。他的双目虽浑浊,却仍有精光隐现,凝视着龙飞,似要将这徒儿最后的神情刻入心底。
“飞儿,过来。”玄洋子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严,令人无法抗拒。
龙飞闻言,强压下心头悲怆,快步上前,来到玄洋子身前。他垂首站立,不敢直视师傅的目光,生怕自己眼中的泪光被对方察觉。玄洋子却似早已洞悉一切,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那只手掌虽已枯瘦如柴,却仍有无尽的温暖,仿佛能驱散龙飞心头的阴霾。
“莫要悲伤。”玄洋子缓缓开口,声音中透着几分疲惫,却又有几分释然,“我这一生,漂泊四海,历经风浪,唯独收你为徒,是我最大的幸事。海皇传承,得你延续,我此生再无遗憾。”
“师傅!”龙飞再也忍不住,猛地抬头,眼眶已然泛红,“您为何不说早些?若弟子早知您时日无多,定会日夜陪伴,寻遍天下灵药,为您续命!怎能……怎能让您一人独自承受这传承之苦?”
玄洋子闻言,笑意更深,摇了摇头道:“傻孩子,命数天定,岂是人力所能改?海皇一脉的守护者,自古以来,便是以生命为代价,换取传承不灭。我自接下这守护之责时,便知今日之局。耗尽心血,终得见你觉醒海皇之力,踏上真正之路,我心足矣。”
龙飞听罢,只觉胸中一窒,喉头似被什么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他自小随玄洋子修行,深知师傅性情刚烈,言出必行,可如今听其亲口道出生死之言,仍是难以接受。他咬紧牙关,体内真气翻涌不休,似要冲破胸膛,化作一声怒吼,质问苍天为何如此不公。
玄洋子见他如此,目光微敛,忽而沉声道:“飞儿,你可知,我为何选你为徒,又为何将海皇传承交托于你?”
龙飞一怔,微微摇头:“弟子愚钝,只知师傅恩重如山,却不知其深意。”
玄洋子叹息一声,目光投向神殿穹顶,那里幽蓝光芒交织,似有无尽海潮在涌动。他缓缓道:“海皇一脉,非仅是力量之传承,更是天命之托。你身负海皇血脉,肩负一统四海、平定浩劫之重任。而我,不过是这漫长岁月中一介引路人罢了。我之使命,便是寻到真正的海皇,助其觉醒,指引其道路。如今,你已觉醒,龙渊之力为你所用,我之职责,已然尽矣。”
“可师傅……”龙飞忍不住开口,声音中满是不甘,“您若不在,弟子一人,如何面对那承泽邪功引发的浩劫?又如何完成这天命之托?”
玄洋子闻言,目光一凝,语气陡然变得严厉:“飞儿,怎可如此自轻自贱?你乃海皇转世,体内流淌的是四海之血,胸中怀的是天下之志!承泽虽强,却已迷失本心,其邪功虽猛,却终究非正道。若你心存畏惧,如何能镇住这大满江山,如何能平定四海风波?”
龙飞被这一番话震得心神一凛,猛地低下头,羞愧无言。他自知,师傅之言并非责备,而是恨铁不成钢,盼他能担起重任,不负期望。
玄洋子见他神色,语气稍缓,续道:“我知你与承泽情同手足,其黑化堕落,非你之过,亦非我能料。然而,天命如此,你既为海皇,便须以天下为重,以苍生为念。承泽之邪功,若不阻止,必将引来浩劫,届时,四海生灵涂炭,大满江山崩塌,你我之志,皆成空谈。你可明白?”
“弟子明白。”龙飞沉声应道,目光中多了一分坚定,“承泽之罪,弟子必亲手清算,四海之危,弟子亦定当平定。师傅之托,弟子绝不辜负!”
“好!”玄洋子眼中精光一闪,颔首道,“有此一言,我心安矣。然我寿命将尽,无法随你前往决战,唯有一事,须再助你一臂之力。”
说罢,玄洋子双手缓缓抬起,枯瘦的双掌之间,竟逐渐凝聚出一道幽蓝光华。那光华如海潮涌动,带着无尽的深邃与磅礴,仿佛蕴含着整个龙渊的精华。龙飞一见此景,立时心头一震,忙道:“师傅,此乃何物?您怎可再耗真元?弟子受不起!”
“莫要多言!”玄洋子断喝一声,语气不容置疑,“此乃我最后之力,凝聚龙渊精华,为你加持一道护体神光。此光可于关键时刻,保你一命,亦可助你稳定海皇之力,以免其狂暴反噬。切记,此光只能用一次,用时需慎之又慎!”
话音未落,玄洋子双手猛地一推,那道幽蓝光华如潮水般涌向龙飞,瞬间没入其体内。龙飞只觉全身一震,体内原本翻涌不休的真气,竟在此刻逐渐平缓下来,一股暖流自丹田升起,护住周身经脉,似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将他牢牢庇护其中。他心头一热,猛地抬头,却见玄洋子脸色已然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几近灯尽油枯之象。
“师傅!”龙飞大惊,忙上前扶住玄洋子,却被对方轻轻推开。
“无需多虑。”玄洋子摆了摆手,声音已然虚弱,却仍带着一抹笑意,“我已将毕生心血,尽数托付于你。从此之后,龙渊归你,天下归你,四海之安,亦归你。飞儿,去吧……莫要回头……”
话音未落,玄洋子身形一晃,竟缓缓坐下,背靠神殿石柱,双目微阖,神色安详。龙飞见状,心如刀绞,泪水再也止不住,滚滚滑落。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重重叩首,声音哽咽:“师傅!弟子定不负您所托,定以海皇之名,平定浩劫,护四海安宁!”
玄洋子似是听到了这一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随即,他的身躯逐渐泛起点点光芒,似星辉,又似海光,最终缓缓消散于神殿之中,只留下一片空寂,与那低鸣的海潮之声,久久回荡。
龙飞跪在地上,久久不起,泪水滴落在冰冷的石面上,化作一圈圈涟漪。他握紧拳头,体内真气涌动,护体神光在其周身若隐若现,仿佛师傅的最后意志,仍在他耳畔低语,指引他前行。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目光投向神殿之外,那里,龙渊上空风云变幻,海浪咆哮,似在等待着他踏上最后的征程。
“师傅,您安心去吧。”龙飞低声呢喃,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决绝,“弟子定会阻止承泽,平定浩劫,让四海龙吟之名,响彻天下!”
说罢,他转头最后看了一眼玄洋子消散之地,目光中多了一分坚毅,随即大步走出神殿。神殿之外,龙渊的守护者们早已聚集,个个神色肃穆,似已知晓守护者陨落的消息。龙飞扫视众人,沉声道:“玄洋子前辈已将龙渊与传承托付于我。从今日起,我龙飞当以海皇之名,带领尔等,重返大满,诛邪平乱,护四海安宁!可有异议?”
众人闻言,齐齐单膝跪地,高声道:“吾等誓死追随海皇,平定四海!”
声如雷霆,响彻龙渊。龙飞微微颔首,目光投向远方天际,那里,大满帝国的方向,乌云密布,似有一股无形的黑暗力量在蠢蠢欲动。他握紧腰间海皇佩,体内真气涌动,护体神光隐隐闪烁,心知,这一战,已不容退缩。
与此同时,龙渊深处的某处海域,似有一道诡异的气息悄然升起,似与承泽的邪功遥相呼应,隐隐间,竟透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危险。龙飞眉心微皱,似有所感,目光一冷,低声自语:“承泽,你究竟在酝酿何等祸端?这一战,我定要亲手了结一切!”
神殿上空,海潮之声愈发激昂,似在为海皇的怒吼助威,而那道未知的黑暗气息,却如阴影般悄然逼近,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席卷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