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一位20岁出头,老实巴交,平日里勤勤恳恳的男教师竟被自己教的一位18岁高三女生亲了他,可是他是已经有女朋友的人,他该怎么办?
正文
“叮叮叮,”,伴随着一阵上课铃声的响起,江南市江南第一中学2136班的学霸班的同学都有条不紊的回到自己的座位。
粉笔灰的雪
讲台,这方寸之地,是我固守了整整三年的疆域。每日晨昏,我如农夫般躬身于此,耕耘着公式与定律的田亩。粉笔灰是细密的雪,悄然落满我深色外套的肩头,也落进我日渐枯槁的鬓角。三年了,粉笔灰的雪,已无声无息将我掩埋了大半。
铃声如刀,瞬间斩断了满教室的嘈杂。我惯常地垂下眼睑,扫视摊开的教案,指尖沾着尚未干透的粉笔灰,像一层洗不净的薄霜。目光扫过座位表,习惯性地停留在那个名字上:沈薇。她的位置靠窗,第三排,此刻却空着。我心头微动,刚抬头欲看——
一股带着青春热力的风猝然撞进怀里。
是她。
她莽撞地贴上来,像一道不期而至的闪电,劈开了讲台前凝固的空气。我甚至没能看清她脸上是怎样的表情,只觉眼前一黑,唇上便压过来两片柔软、滚烫、不顾一切的东西。一股混杂着蜜桃甜味的、少女特有的温热气息,蛮横地涌入了我的口鼻。时间在那一刻被抽走了筋骨,彻底坍塌。我僵立在原地,仿佛讲台瞬间冻成了坚硬的冰原,而我被活生生地钉在了冰层深处。
周遭的世界先是陷入一片死寂,随后猛地炸开!桌椅腿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混杂着压抑不住的、此起彼伏的惊呼,如同冰层碎裂后汹涌的冰水,瞬间将我淹没。后背死死抵在冰冷坚硬的黑板上,那点凉意如同救命稻草,却丝毫无法驱散唇上烙印般滚烫的触感。
“哇哦——!”不知是谁,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一种看戏的兴奋和难以置信的尖锐。
“沈薇……疯了?”另一个声音压得极低,却像针一样清晰扎进耳朵。
“老师……脸……”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说话的人自己也被那景象惊住。
那些声音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我牢牢困在中央。唇上的灼热感不但没有消退,反而像烧红的铁,烫得我灵魂都在抽搐。我猛地抬手,手背狠狠蹭过嘴唇,蹭得皮肤生疼,却怎么也蹭不掉那黏腻的、带着蜜桃香气的幻觉。一股混杂着恐惧、荒谬和被侵犯的怒火猛地冲上头顶,烧得我耳根滚烫,喉头发紧。
“沈薇!”我的声音终于冲破了喉咙的桎梏,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自己都陌生的颤抖和严厉。
她已退开一步,站在讲台边缘的光影交界处。窗外下午的光斜射进来,勾勒着她年轻饱满的脸颊轮廓,染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那双眼亮得惊人,像烧着两簇小小的火苗,直勾勾地钉在我脸上。脸上没有丝毫惊惶或羞怯,只有一种近乎挑衅的、孤注一掷的执拗。她甚至微微扬着下巴,仿佛刚才那个惊世骇俗的举动,不过是拂去了一片肩上的粉笔灰。
“沈薇!你……”我再次开口,试图找回属于教师的威严,试图用道理筑起堤坝。然而所有的词语都在舌尖冻结,最终只挤出几个破碎不堪的音节,“……你干什么!”
她看着我,那燃烧的目光烫得我几乎要后退。她没有回答我的诘问,只是微微启唇,用一种清晰得近乎残忍,却又带着奇异柔软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
“林老师,我、喜、欢、你。”
六个字。轻飘飘又重逾千钧。像六颗烧红的子弹,呼啸着,一颗接一颗,狠狠凿穿了我赖以立足的冰原。讲台之下,骤然爆发出更大的声浪,如同海啸。我站在风暴中心,只觉得脚下那方寸之地剧烈摇晃起来,几乎要将我连同那点可怜的师道尊严,一同掀翻在地。
“安静!”我几乎是咆哮出声,声音嘶哑得变了调。右手无意识地、重重地拍在讲台上——那里放着一块陈旧的板擦,里面吸饱了经年的粉笔灰。沉闷的撞击声终于短暂地压过了喧嚣。粉笔灰受到震动,腾起一小片灰白的烟雾,缓缓上升,弥漫在我们之间,模糊了她灼热的视线,也模糊了我眼前的一切。
世界在灰白的尘埃里扭曲变形。我高高举着那块沉重的板擦,像一个虚张声势、即将溃败的士兵,徒劳地举着沾满尘土的武器。板擦沉甸甸的,吸饱了无数个日夜的粉笔灰,也吸满了这一刻无处宣泄的惊涛骇浪。粉笔灰的雪,仿佛下得更大了,无声无息,将我和她,将整个摇摇欲坠的世界,更深地覆盖。
下课的铃声,像个迟来的、冷漠的旁观者,终于刺耳地尖叫起来。
甜蜜的香气此刻让他反胃,强化那种无处可逃的窒息感。办公室的门在身后咔哒一声合拢,将那教室里的喧嚣、灼热的视线、还有沈薇那句石破天惊的宣告,暂时关在了另一个世界。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我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瓷砖地面上回响,空洞得吓人。我几乎是跌撞着冲到洗手间门口,冰凉的不锈钢门把手硌在掌心,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
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哗哗地冲击着白瓷的洗手池。我把脸埋下去,冷水激得头皮一阵发麻。嘴唇,那两片被强行烙下印记的皮肤,火烧火燎地疼。我用力搓洗,手指在唇上反复擦过,皮肤被搓得发红发烫,几乎要破皮。水珠顺着下巴滴落,砸在池壁上。抬起头,镜子里映出一张湿漉漉、惨白、写满惊惶和狼狈的脸。鬓角粘着几缕湿发,眼神涣散,嘴唇因为反复搓洗而异常红肿,像某种耻辱的标记。水珠顺着脸颊滑落,像无声的泪。我盯着镜中人——这个被学生当众强吻、失魂落魄的男教师,只觉得陌生又滑稽。
拧上水龙头,水流戛然而止。世界只剩下一片嗡鸣,和我自己粗重的喘息。我盯着镜子里那个狼狈不堪的影子,水珠顺着额发滴落,砸在冰冷的瓷砖上,声音大得骇人。那两片被反复搓洗的嘴唇,此刻火烧火燎地疼,肿胀着,像两片熟透的烂樱桃,清晰地烙印着方才的暴行。耻辱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心脏,越收越紧。我甚至不敢再看,猛地别开脸,伸手抹去脸上的水渍,动作粗暴得像要撕下一层皮。
推开教师办公室沉重的木门,一股混杂着陈年书籍、茶水、和隐约粉笔灰的味道扑面而来。午后的阳光斜斜地透过高大的窗户,在磨得发亮的水泥地上投下长长的、歪斜的光斑,空气里浮动着细微的灰尘。办公室很安静,只有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偶尔清脆的茶杯盖碰撞声。
“林老师?下课了?”坐在靠窗位置的张老师,教历史的,顶着一头倔强支棱的花白短发,从一摞厚厚的作业本后面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镜片后的眼神带着点探寻的关切,“脸色不太好啊?高三这帮小崽子不好带吧?又气着你了?”
我的心猛地一缩,差点跳出嗓子眼。那句“沈薇亲了我”几乎要脱口而出,又硬生生被我咽了回去,像吞下一块烧红的炭。喉咙里干得冒烟,只能勉强扯出一个极其僵硬、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含糊地应了一声:“嗯…有点…有点累。” 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过生锈的铁皮。
我逃也似的走向自己的座位,角落靠墙那张最不起眼的桌子。脚步虚浮,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黏在我背上,带着穿透性的审视。后背的衣服紧紧贴着皮肤,渗出的冷汗被办公室微凉的空气一激,冷得我打了个寒噤。
拉开椅子,老旧的转轴发出刺耳的呻吟。坐下,木头椅子冰冷的触感透过布料渗进来。桌上摆着几摞待批改的作业本,码放得还算整齐,最上面一本摊开着,鲜红的墨水字迹在白色的纸页上张牙舞爪。旁边是那个用了多年的搪瓷茶杯,杯壁上积着洗不掉的褐色茶垢,杯口边缘还有一圈淡淡的、洗不掉的粉笔灰白印。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指,用力地、反复地擦拭着那圈白印,指腹蹭过冰冷的搪瓷,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仿佛这样就能擦掉唇上残留的、那该死的蜜桃甜味和柔软的触感。粉笔灰顽固地嵌在搪瓷细微的纹理里,怎么也擦不干净,就像那个吻带来的灼热和羞辱,顽固地烙印在神经末梢。
“叮铃铃——”
下课铃炸响,尖锐的声音刺破办公室短暂的宁静。门被猛地推开,一阵喧闹的声浪裹挟着青春躁动的气息涌了进来。几个年轻的身影,大概是隔壁班的课代表,抱着厚厚的练习册,叽叽喳喳地涌进来交作业。
“王老师,作业放这儿啦!”
“李老师,下节课的卷子……”
他们的声音清脆,带着下课后的松弛。其中一个高个子的男生,抱着作业本经过我桌旁时,脚步顿了一下。他好像是无意地扫了我一眼,目光似乎在我红肿的嘴唇上停留了零点几秒。我的心跳骤然失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几乎要窒息。我猛地低下头,假装专注地翻看面前摊开的作业本,手指僵硬地捏着页角,指尖冰凉。我能感觉到自己耳根又火烧火燎起来,那点可怜的掩饰在对方可能洞察的目光下不堪一击。直到那脚步声远去,办公室又重新被交作业的嘈杂填满,我才敢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胸腔里那颗狂跳的心依旧没有平复的迹象。
办公室里的空气似乎也随着下课铃声的余韵重新流动起来。闲聊声渐渐响起,像投入平静湖面的几颗石子。
“哎,听说了吗?三班的沈薇,”教语文的刘老师,一边往保温杯里续热水,一边压低了声音,带着点隐秘的兴奋,“就那个成绩忽上忽下,长得挺漂亮、性格有点野的小姑娘?”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捏着红笔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掐进掌心。耳朵不受控制地竖了起来,捕捉着每一个音节。
“怎么了?”对面的吴老师放下改卷子的红笔,抬起头,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啧,胆子太大了!”刘老师摇着头,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过来人洞悉世情的语气,“听说在走廊上,对着隔壁班一个男生,直接就……”她做了个飞吻的手势,表情夸张,“把人家男生吓得,脸都白了!现在这些小女生啊,真是不懂什么叫矜持!”
“噗——”吴老师忍不住笑出声,“真的假的?这么生猛?不过那丫头确实有点……特立独行。”
“千真万确!二班的小李老师亲眼看见的!现在的孩子,啧啧,跟我们那会儿真是没法比……”刘老师啧啧有声,语气里混杂着惊奇、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猎奇。
原来不是说我。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巨大的虚脱感和更深的荒谬。我僵硬地坐在椅子上,后背的冷汗似乎又冒出一层。她们谈论着沈薇,谈论着她的大胆和“特立独行”,带着一丝猎奇和轻微的批判。她们不知道,就在刚才,就在她们近在咫尺的讲台上,发生了更惊世骇俗的一幕。而我,那个被强吻的男主角,此刻正像个偷听者一样,缩在角落里,为她们谈论的“受害者”并非自己而庆幸。这庆幸本身,就充满了卑琐和可笑。
我拿起桌上那本摊开的作业本,试图把注意力转移到那些熟悉的公式和笔迹上。红色的墨迹在眼前晃动,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那些字符扭曲变形,跳动着,最终都幻化成沈薇那双亮得惊人的、带着孤注一掷执拗的眼睛,和她微微扬起的下巴。唇上那被冷水暂时压下去的灼热感,此刻又顽固地、带着麻痒的记忆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