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清脆、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门铃声,如同淬了冰的针,猛地刺穿了储藏室死寂的空气!也狠狠扎进修平混乱而灼热的意识!
他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整个人瞬间从地上弹了起来!赤裸的上身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激起一片鸡皮疙瘩,但此刻所有的感官都被巨大的惊惧攫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毫无章法地撞击着,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几乎要盖过外面依旧持续的、沉闷的雨声!
有人来了?!是店员?还是…“他们”?!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他的咽喉!他猛地扭头看向储藏室那扇紧闭的、薄薄的木门!门缝下方,隐约透进来前店明亮刺眼的白炽灯光!
“唔…” 躺在泡沫垫上的小夜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铃声惊扰,发出了一声痛苦而模糊的呻吟,身体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覆盖在她身上的纸板和湿t恤滑落,露出更多苍白冰冷的肩头皮肤。
修平瞳孔骤缩!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快过了一切!他猛地扑过去,不是去查看小夜,而是扑向那堆巨大的、印着“xx牛奶”字样的空纸箱!他像一头慌不择路的困兽,用尽全身力气,忍着左臂撕裂般的剧痛,手脚并用地将几个最大的空纸箱粗暴地拖拽、堆叠起来!灰尘瞬间弥漫开来,呛得他几乎窒息!
他必须把她藏起来!立刻!马上!
“叮咚——叮咚——!”
门铃声再次响起!更加急促!带着一种不耐烦的意味!紧接着,是钥匙插入锁孔的、令人心悸的金属摩擦声!咔哒!锁舌弹开的声音清晰可闻!
门要被打开了!
修平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一个巨大的、足以将小夜整个身体都遮挡住的空纸箱,猛地扣在了蜷缩在泡沫垫上的小夜身上!只留下一点缝隙让她呼吸!
就在纸箱落下的瞬间——
吱呀——
储藏室那扇薄薄的木门,被从外面推开了!
刺眼的白炽灯光如同洪水般猛地倾泻而入!瞬间将堆满废弃纸箱和灰尘的狭窄空间照得亮如白昼!也毫不留情地将修平赤裸着上身、沾满泥污和血痕、狼狈不堪的身影,彻底暴露在来人的视线之下!
修平僵硬地转过身,背对着那堆纸箱,下意识地用身体挡住扣着小夜的那个巨大纸箱。他的眼睛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生疼,瞬间涌出泪水,视野一片模糊的白光。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便利店绿色围裙制服的年轻女孩。她看起来像是附近的高中生来打工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深夜值班的困倦和不耐烦。她手里拿着一个手机,手电筒的光柱还亮着,显然刚才是在用这个照明。
当她的目光落在储藏室内的景象时,那张原本带着困倦的脸瞬间僵住了!眼睛猛地瞪大,瞳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一个浑身湿透、沾满污泥和暗红血渍、赤裸着上身的陌生少年!在堆满废弃纸箱的储藏室里!他身后,一个巨大的空纸箱诡异地倒扣着!空气里弥漫着灰尘、霉味、血腥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令人不安的气息!
“你…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女店员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惊吓而变得尖利、颤抖,她猛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门框上,手里的手机手电筒光柱剧烈地晃动,扫过修平布满血丝、因惊惧而扭曲的脸庞,扫过他赤裸胸膛上几道新鲜的、渗着血丝的擦伤,扫过他左臂上那几道若隐若现、在强光下显得更加诡异的幽蓝纹路!
“我…我…” 修平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砂纸堵住,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借口和解释都在那刺眼的白光和对方惊恐的眼神下灰飞烟灭!他只能下意识地张开双臂,像护崽的母兽,更紧地挡在那倒扣的纸箱前!
女店员的目光顺着他的动作,惊恐地落在他身后那个倒扣的巨大纸箱上!纸箱的边缘,似乎…露出了几缕湿漉漉的、深色的头发?!
“那…那里面是什么?!” 女店员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和巨大的恐惧,她颤抖着举起手机,手电筒的光柱死死锁定那个诡异的纸箱,“你…你对里面的人做了什么?!你…你是强盗?!还是…杀人犯?!”
“杀人犯”三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修平的心上!他浑身一颤,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不!不是!”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嘶哑破裂,带着绝望的辩解,“她受伤了!我只是…只是想帮她!” 他慌乱地指着自己左臂的擦伤和后背的伤口,“我们…我们遇到了意外!从楼上摔下来了!求求你!别报警!她需要帮助!她发高烧了!”
他语无伦次,声音里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哀求。然而,在女店员惊恐的眼中,他此刻狼狈、沾满血污、赤裸上身、行为诡异的模样,以及那个倒扣的、藏着人的纸箱,都指向了最坏的可能性!
“意…意外?” 女店员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她根本不相信!她看着修平布满血丝、带着巨大压力的眼睛,看着他左臂上那些不正常的纹路,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你…你别过来!我…我要报警了!我真的要报警了!” 她尖叫着,颤抖的手指慌乱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试图解锁拨打报警电话!
“不要——!!!” 修平目眦欲裂!巨大的恐惧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报警?!警察来了,小夜怎么办?!她的样子!她身上的“污染”!会被发现的!会被带走的!会回到那个地狱的!
他不能!绝对不能!
一股绝望的、不顾一切的冲动瞬间支配了他!他如同被逼到悬崖边的野兽,猛地向前冲了一步!不是为了攻击,而是带着一种巨大的、想要阻止的哀求,伸出手臂!
“求求你!别打!听我说!她真的…”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哀求而扭曲变形。
“啊——!!!” 女店员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得魂飞魄散!发出刺耳的尖叫!手里的手机脱手飞出,“啪”地一声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屏幕瞬间碎裂!手电筒的光柱胡乱地滚向角落!
刺眼的白炽灯光下,储藏室里只剩下女店员惊恐的尖叫和修平粗重绝望的喘息!空气凝固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