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时,陆辞命令所有村中的守备晚上若是听到动静,悄悄转移部分兵力往三笠村来。
若是铁刀疤真的全力攻下来,他们就来个瓮中捉鳖,没成想对方来了个釜底抽薪。
陆辞面色凝重,眼下青杨村被抽了一部分兵力,其他村的守备又偷偷的往三笠村潜来,就算半途接到了青杨村的援救信号,援兵再返回去也得耽误许久,多一瞬村子也大危。
王禄威反手砍死一个山匪,他右臂也被砍了一刀,在他前方一个拿着镰刀的民兵已经被砍倒在地了。
王禄威哑声大喊:“援兵他爹什么时候到,老子撑不住了。”
张正此刻脸上全是血,也不知是谁的血,他只有一只眼睛,血糊到眼睛里,给黑蒙蒙的天都染上层红色。
张正一把把脸上的血擦了,也跟着吼道:“快了,在砍死三个就来了。”
铁刀疤看着誓死反抗的守卫,咬牙吐了一口,他娘的,他带来一千多人,眼下已经损失大半。
不过此刻他已经带人奔到了村门口,留守在村口的十几名弓箭手抄起刀,刺了出去。
山匪骑着马,人又多,没多时就将村口的守卫解决干净了。
铁刀疤带人踏破了村门,门口鲜红的血水被马蹄溅起,土匪们奸笑着闯进了村子。
他们此番来不为抢粮,只为杀人立威,他们是太仓的皇帝,想招安他们,做梦。
山匪闯进农户的家中,一连闯了许多户都没见着人,铁刀疤吼道:”人呢,滚出来,老子保证饶了你们。”
此刻青杨村的百姓们就躲在地窖,个个死死捂住小儿的嘴巴,生怕他们发出声音,被悍匪听见了。
众人眼睛都憋得通红,恨不得上面的悍匪全部暴毙。
铁刀疤见找不到人,命人点火,将这村子烧了。
外边姜殊,黄齐等人终于带着援兵来了,他们还未到村口就开始大声吆喝,还在村口杀人的悍匪见到远处赶来的人马,立刻慌了神,跑到村中禀告。
“老大,大军来了。”
“撤。”
铁刀疤下令,所有山匪都四散开来,朝着山林中跑去。
张正看着赶来的援军,终于松了口气,身体支撑不住倒地了,张禄威浑身是血,也跟着倒下了。
时章赶来看着一地的血水,看着遍地的尸体,看着前方冒着火光的村子,心中头一次升起如此大的怨恨,铁刀疤该死。
时章带着人追上去,铁刀疤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时章恨恨的咬牙,指挥着守卫们去打水灭火,天上还在下着着蒙蒙细雨,可这火如此大,该如何扑灭,该如何扑灭。
姜殊将张正扶起来,看着他狼狈的模样,不由得想哭了,他们当年走镖时被土匪抢劫就是这般惨样。
张正无力笑道:“兄弟,咱们能报仇了,我刚刚瞧见铁刀疤的模样了,就是当年杀害我们兄弟的人。”
“报仇。”
黄齐秦韦围上来,几个汉子红着眼睛说道:“报仇!”
青杨村的村民们都从地窖出来了,此次悍匪来得突然,驻守的守卫几乎都已丧命,村中召集起来的民兵也没了。
各家各户的顶梁柱没了,此时村口哭喊声一片。
“我的儿啊,你让娘怎么活……”
“爹爹……”
村民们怒视着秦韦他们,可是遍地士兵的尸体又让他们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
村子中的男女老少就那样悲怆的看着他们,看得这些将士一个个心酸不已。
陆辞来时见着的就是这样一副惨状。
是他失策了。
陆辞捏紧拳头随即放开,招手让人连夜前往县令府报信,抚恤家属的事需要吴满仓出面。
他们还是吃了兵力不足的亏,陆辞问秦韦:“时章呢?”
时章在带人在灭火,悍匪放得那把火并未烧起来,不过他心头的火却始终灭不了。
时章站在角落,不敢出去,不想见着那群村民们无助的眼神,头一回恨自己当过山匪。
陆辞走了过来,冷声问道:“你原先的部下可还能召集起来?”
他需要他们去当前锋。
现下落马坡的人手全部已经收整于册,但因为落马坡也有一千多人,吴满仓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排,陆辞让吴满仓在城中找块荒地,给这些从良的悍匪们当新址。
现下那些人都只能暂居在县府的大衙内,当然也有部分原因是为了监管他们,怕这些流寇一时匪气难改,在城中伤人。
白日这些悍匪就跟着守卫一起出工修缮居所,晚上回到狱中。
时章点头,落马坡的众人都听他的。
况且他们心中也不安,生怕什么时候官府会扯旧账,眼下要是能立功,也会让他们心中踏实不少。
陆辞继续说道:“嗯,明日你的旧部便会到,我需要你们作前锋,摸上刀疤山。”
“具体怎么打,你自己定。”
方才陆辞让人回去禀报吴满仓时,就已经安排了这件事。
时章心里一惊,原先陆辞说让自己带兵,到头来是带他自己的人。
恐怕陆辞早就想用他的人了,难怪当初剿匪时先冲他来,此人心计如此了得。
此时县令衙门。
先前抓来的那几个悍匪都已经审完了,这些人说话颠三倒四的,说也说不明白,通判也就只能画个大概的草图出来。
吴满仓看这图纸也颇为头疼,刀疤山的悍匪分布竟如此复杂。
这一片山头上,仿佛密密麻麻都是匪窝,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头皮发麻。
有个悍匪开口问求道:“大人,大人,我们是真心归顺的,您放过我们吧。”
吴满仓挥手,让衙役将人押下去,怎么处理还得等刀疤山的匪患彻底清剿干净再作打算。
赵破拐等人被押了下去,一进牢房,就看见里边关着密密麻麻的人,全是些脸熟的。
这不落马坡那些个夯货吗?
赵破拐等人面色当即就白了。
呸,老大说得对,劳什子招安,分明是官府的幌子,就是想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