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素雪有些迟疑。
她既想留下来,多陪安哥些时辰。
却又怕夜幕降临之时,不曾赶回宫中。
会受宁安公主责怪。
林夫人见楼素雪形态,便又添了一句。
“你既出宫,便应该有一日休沐,若公主到时为难于你,便说…你见我身体不适,便陪我就医。”
林夫人走上前,拍了拍她的手。
“我在皇后面前得脸,虽不算受那位宁安公主喜爱,却也与之有所往来,想来会给我一些薄面。”
这样的机会来一次少一次。
不是趁着七公主与宁安公主二人争吵得厉害。
楼素雪也并不能离开。
眼下便是给自己最好的机会。
“那就劳烦舅母,不必大肆准备,随便弄些吃食就好。”
林夫人点了点头,“那你在这陪安哥坐会,我去吩咐他们。”
楼素雪毕竟是安哥自家姐姐。
林夫人也不担心,会受其构陷,便也爽快转身离去。
楼素雪瞧着那婴儿床中的小小婴儿。
眼中却含着无比的泪水。
“安哥,姐姐真的好想你,在宫中的每一刻,都在想你。”
她伸手摸了摸安哥的额头。
尚在睡梦中的婴儿似乎感觉到了亲近的温度。
竟然伸出了小手,拽住了楼素雪的一只手指。
那摸起来软软的感觉,让楼素雪的内心当中有几分融化。
“你是楼表妹?”
突兀的男声从身后响起,楼素雪有些紧张地站起身来,警惕的看向男人。
手刹那间的松开,彻底将面前的婴儿吵得不可安眠。
“呜呜呜呜……”
哭闹声不绝如耳。
楼素雪手脚凌乱的将其从婴儿床上抱起来,伸手拍,打着其后背。
“安哥,安哥,我是姐姐,我不是坏人,你别哭!你别哭啊!”
哄孩子这一项楼素雪甚是不成。
那求助的目光又落在一旁的男子身上。
后者却也摇了摇头。
“我…我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会奶孩子?”
“那他为什么哭?”
楼素雪学着大人的样子,慢慢的掂着安哥。
怀中的婴儿哭闹声仍旧不止。
好在那声音却吸引来了乳母。
乳母连忙将安哥从楼素雪的怀中解救了出来。
虽然看似动作好像一样,不多时安哥便安静了下来。
甚至还有几分困倦。
“这是…又要睡着了吗?”
小孩子果然神奇。
刚刚还哭闹不止,此刻似乎又要睡着了。
乳母沉默的回应,随后感知到那婴儿又闭上了双眼,爱豆将人放回了摇篮。
“楼小姐,大少爷,你们若有话说,还是先出去吧,等着惊扰到了孩子。”
大少爷。
楼素雪还真不曾听闻林家夫妇有什么男丁。
不然当时也不会以愿意替代林家独女而入宫的条件,去换林家夫妇,伸出援助之手。
楼素雪点头,率先转身离去。
而男子也跟着离开。
“我之前并不知晓舅舅与舅母还有一子,所以刚刚反应有些过剩,还请你…莫要怪罪。”
他却毫不在意,而却想起了那日在楼家宴会之上瞧见的人影。
那时的她,身影单薄,身旁也无人依靠。
一个人,年纪尚小,却仍旧不曾低头。
“我自出生起,一直跟随着师傅在外游历,几乎不曾在家中,所以楼表妹不知有我这个表哥也属正常。”
他一句话便解决了眼前之人的困惑。
“原是如此,怪不得我从前确实不曾听闻表哥,我入府许久,不知那位表妹如今身在何处?”
“你说阿瑾?她自己又同那几个手帕交一起出去玩了,你想见她?”
楼素雪摇了摇头。
只是空觉得他们二人关系又不算亲密,此时站在廊外有些尴尬。
林夫人也刚吩咐完厨房后回到此处。
便瞧见了他们二人。
“你们怎么站在此地?外头如此寒冷,若是冻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先进去再说!”
“我同他刚刚把安哥弄醒了,乳母怕安哥再闹,便让我们二人在外等候。”
林夫人走进去时瞧见的是已经安睡的安哥。
自然不知刚刚这段短浅的时光里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原是如此。”林夫人嗔怪的看了男子一眼,“定是你又惹安哥了?不是早就同你说了,安哥还小,受不起你折腾。”
自从安哥被接回林家。
林默云倒也十分好奇这个小娃娃。
要有几分小时候的样子。
守在摇篮和安哥的附近。
生怕若是一眼瞧不见,眼前之物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时故意亲近。
朝着安哥满脸的笑意,他也高兴非常。
而有时…就非得动起手来,惹得安哥连连哭泣。
“这次可跟我真没关系!”
林默云举着双手,一副投降模样。
“这我刚刚不小心…碰了安哥一下,所以才吵到了他。”
毕竟是自己所为。
楼素雪也不好让林默云帮忙背锅。
林夫人见状便没再说什么。
不多时,午膳按便准备了出来。
林夫人带着林默云同楼素雪一起坐在房中用餐。
见楼素雪还是行为有些拘谨,又体贴的开口。
“我也不知你都喜好些什么,就只好按照你的意思,让人做了些清淡的,你若不喜欢吃,记得同我说,下次不会再让它出现了。”
林夫人说着,又为楼素雪添了几筷子的菜。
“你就权当此处是你的家,往后若有什么委屈,也可同我说。”
林夫人出生于江南大家,行为举止更是落落大方。
这未免让楼素雪越发想起母亲。
那个哪怕撞破了楼家丑闻,这也硬生生的咽下。
最后又将自己的命折进了这其中。
“多谢舅母。”
楼素雪的声音闷闷的,看起来不太高兴。
“在宫中一切可还安好?之前有些匆忙,后来我同你舅舅也商议了几次,觉得…当时确实不应该为了阿瑾就这样将你送进了那虎窝。”
身为人父母。
当时的林家夫妇毫无选择。
。所提出的条件,正是她们迫切想要得到的。
当时才一时昏了头,想要交换。
而如今细细想来,其中也有太过荒唐之地。
“舅母不必愧疚,当初我也就只有这一条路而走。”
不留在宫中,留在楼家,横竖都是一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