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修远面无表情。
“都杵在这做什么?还不快去救火?!”
便是替萧玉珩和叶归荑遮掩的意思了。
孙氏愣了一下,却又很快反应了过来。
她冷笑一声,道:“也是,这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总该给他们留些颜面。”
她犹嫌遗憾,啐了一口,道:“当初幸得跟白归荑退了婚事!否则若是让这样的放荡妇人进了我齐家的大门,岂还得了?!”
她吩咐道:“等人出来,便立刻捉了两人押去官府!”
“姨母这是怎么了,何故动这么大的气?”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孙氏得意道:“自然是因为那姓萧的和姓白的不知廉耻,辱没了我齐家门风——”
话忽然戛然而止。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猛然转过头去,看清了眼前人,她才不可置信地道:“你……你怎么在这?”
萧玉珩冲她一笑。
“屋中起了火,我自然是要出门躲避的。
“怎么,难道姨母很希望我葬身火海吗?”
“你——!”
孙氏大惊,本能去看萧玉珩卧房的大门。
而萧玉珩却没理会她,反而看向了齐修远。
“阿远,白姑娘人呢?”
齐修远从容的:“她方才来看我,我见她衣服破损,便派人领着她下去换了衣裳,想来稍后便会回来了。”
孙氏猛地看向了齐修远,满眼的不可置信。
“远儿,你——”
她的手都哆嗦了。
孙氏猛然看向了黄翡。
“人既然不在屋中,你又为何偏偏百般阻挠,岂非故意?!”
黄翡往日在栖迟院中伺候,孙氏自是有印象。
黄翡一改方才的恼怒,反而笑呵呵的。
她调皮地福了福身,道:“表少爷一向不喜旁人入卧房,婢子不敢违拗,也是为了老夫人着想罢了,老夫人一向仁善,想来不会责怪婢子吧?”
“……”
话憋在心口,堵得孙氏哑口。
黄翡伶牙俐齿,字字都是为了她着想。
若她此刻责罚,岂不是成了狠辣无情?!
她心里憋着一股火,干脆一巴掌拍开了萧玉珩的卧房。
屋中干干净净,哪里有半点有人厮混过的痕迹?
而其中,更有一抹说不出来的违和。
孙氏难以置信地看向了身后从容的萧玉珩。
她张了张嘴,似是想问些什么,然而换好了衣服的叶归荑却远远地赶了来。
她表情凝重,看到了孙氏更是惊诧。
“伯母,原来您在这!”
叶归荑惊讶之余又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方才见了伯母房中起火,还以为伯母出了事,幸得伯母无事。”
“你说什么?!”
孙氏大惊。
她这才反应过来方才那浓浓的违和感是什么。
屋里东西完好,哪里有被烧过的痕迹。
原来走水的地方,根本就不是栖迟院!
叶归荑适时开口道:“伯母还是快些去看看吧。”
孙氏抬头看到了那冒着浓烟之处,也顾不得再说什么,带着侍女匆忙地离开了。
临走,她恨恨地瞪了叶归荑一眼。
等到她走后,叶归荑才身子一软,脸色苍白地向前一倒,被萧玉珩眼疾手快地扶住。
齐修远顿了顿,还是收回了手。
黄翡亦是冷汗直流。
她道:“姑娘,你可还撑得住?”
“无事。”
叶归荑颤着手撩开衣袖。
尖锐的发簪刺入手臂,血已流了满手。
黄翡心疼的眼泪当即掉了下来。
叶归荑对齐修远虚弱一笑,道:“方才多谢齐公子相救了。”
“……”
齐修远有些心虚地避开了她的目光,低声说了一句:“不必道谢,本是我该做的。”
他抬眼看了萧玉珩一眼,一时竟有些无法直视那相依偎的两人。
叶归荑看入眼中,却没说什么。
方才那被吹入屋中的哪里是什么迷药。
分明是十足的春药!
她虽及时发觉,但还是吸入了少量。
推萧玉珩时她便发觉了身体那不对劲的燥热和萧玉珩紧绷的身体。
察觉到了身后有人,她便拔下了发簪,一狠心便刺入了手臂。
便是为了让自己能保持清醒。
她佯装被打晕,被放入床榻上时,趁着贼人放松了警惕以为自己中了招想要解开她衣服时,装晕的萧玉珩便趁机一招制服了对方。
萧玉珩抱着她,撑着身子一路来到了齐修远的房中。
他将叶归荑不由分说塞给齐修远,两人争执了一番,叶归荑中了药,早忘记了两人都说了什么。
总归,齐修远还是答应了萧玉珩,带她去了后厢房,换下了那带血的衣裳。
而孙氏房中的火,自然是黄翡潜入房中所点的。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孙氏也该亲口尝尝这其中滋味。
她简单处理了伤口,对齐修远微笑道:“今日倒是多谢齐公子了。”
她脸上烧红尚且未褪。
齐修远只扫了一眼便低下头去,不敢看她。
“……无事。”
他转过身去,道:“姑娘可要去后厢房歇息片刻?”
“我已无事,多谢公子了。”
叶归荑虚弱地冲他笑了笑,接着便吩咐了黄翡去备马车。
离开时,她忍不住驻足,回头看了齐修远一眼。
那一抹笑容,令齐修远面上猛然一烧。
“娘子……”
他轻声呢喃出声。
叶归荑道了一声:“多谢。”
“不用谢。”
兄弟两人齐声答道。
齐修远诧异地看向萧玉珩。
萧玉珩没注意到他,亦是看着前方一笑。
齐修远这才意识到,叶归荑这话是对着萧玉珩说的。
“……”
他不甘心地咬了咬下唇,脸上划过显而易见的难为情。
叶归荑对着萧玉珩笑了笑,并未留意到他身边被晾在一旁的齐修远。
上了马车,她才松懈下了表情。
黄翡担忧不已。
“姑娘的伤当真没事吗?”
“怎么会没事?”
叶归荑心有余悸地摸着手臂上的伤口。
黄翡犹豫,小心翼翼地道:“其实,姑娘实在不必勉强自己受伤……便是姑娘全心相信表公子,公子也定然会护姑娘周全的。”
“我二人牵扯利益,我自然知道他会护着我。”
“只是,”叶归荑撑着手臂,淡淡道,“我又不是一只需要人保护的金丝雀,自然要适时露出利爪。
“只有够狠,才能在这个世界里生存下去,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