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韵回到家,虽然十分疲惫,但她还是坚持洗了个澡,褪去一身烤肉味,待睡下时已经凌晨一点多。
第二天一早醒来,钟韵发现一条来自半夜十二点多的语音消息,当时她在洗澡,后来也没看手机。
谁能想到,李瑶筝的手机变成那样,她还是努力发了一条语音消息过来。
“吸烟有害健康,还不利于伤口愈合,真的。”
她的声音很轻,接近于气声,小心翼翼的,应该是怕吵醒宿舍同学。
钟韵忍不住蒙眼失笑。
这是医嘱吗?
她反复听了十几遍,脸都要笑烂了。
怎么会有人这么可爱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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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八点半,城北创意产业园c栋9层,余城昼时摄影工作室。
钟韵坐电梯上楼,门一开,迎面就是工作室的logo墙。
竹九忍不住吐槽:“这名字起得真是够清奇的。”
钟韵直奔办公室,一路上不时有员工与她打招呼,钟韵一一点头问早,暗里对竹九道:“起名的功劳不在我。”
工作室的名字是合伙人武泽起的。
名字的由来,先是取钟韵和武泽的姓拼在一起,然后“钟武”和“中午”同音,武泽觉得“中午”过于朴实无华,就找了个文绉绉的同义词代替,这才有了现在的名字。
“功劳?”竹九疑道,“看来你还挺喜欢?”
“没什么不喜欢的,叫什么无所谓,我懒得想,”钟韵走进办公室,脱下外套挂到衣架上,“要是换成我起名,没准就叫‘午时三刻’了。”
“好家伙!这么不吉利,”竹九觉得这种事钟韵绝对干得出来,“不愧是你,也幸亏不是你来起。”
这时,庄婷敲门进来:“师父,武总在会议室等你。”
钟韵点头:“好,你跟我一起,做个记录。”
两人到会议室门口时,刚好有人推门出来,一见钟韵,忙道:“钟韵,快来!”
那人高高胖胖,一身卫衣马甲束腿裤,下巴上蓄着一小撮山羊胡,头顶反戴棒球帽,帽檐上还架着一副墨镜,正是武泽。
整个工作室,他年龄最大,属他最潮,虽然乍一看不太靠谱的样子,但偏偏他是钟韵所见的人里,同辈中最会做生意的。
进门之前,武泽压低声音道:“我那天跟你说的大生意,合同没签成,一推再推,非要过来详谈,还点名要见你。”
钟韵没说话,轻轻点头,三人陆续进去。
会议室不大,一张八人位的长条桌就占了大半空间,钟韵和武泽都是不喜欢开会的人,当初这一整层楼租下来,起初是没想搞一个单独的会议室的,不过总有客户来面谈的时候,于是最后选定了这个房间做会议室。
会议室里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坐在中间位置的男人一身西装革履,身形微胖,寸头国字脸。
钟韵走到长桌对面,那三人起身,中间的男人主动与她握手,笑道:“钟老师!久仰久仰。”
一旁武泽及时介绍:“这位就是隆汽集团的袁总。”
钟韵挂起微笑与人客套,脑海中竹九正在炸毛:“袁长甫怎么找来了?原本不是这样的,嘶,这也差太多了……”
一听这名字,钟韵眸中划过一丝暗芒。
好好好,我未寻山,山来见我。
隆汽集团,顾名思义,是做汽车制造的,去年刚上市,总公司在荣城,前不久在余城开了一个分公司,与余城本地一家企业合作创新技术,如今正要推出首款新能源汽车。
新产品发布的初印象极其重要,如今的昼时在余城小有名气,会被隆汽选中为新产品摄影和拍片,钟韵并不意外。
只不过,袁长甫身为隆汽集团的副董兼执行总裁,他为了新品拍摄的事特地跑过来与钟韵见面,这个举动非常不合理。
袁长甫身边,一个是隆汽集团余城分公司的副总程叙,身着蓝黑条纹衬衫的眼镜男,话不多,偶尔提出问题,恰能问到关键点上,钟韵更喜欢跟这样的人沟通,效率极佳,省得拐弯抹角浪费时间。
另一个是袁长甫的秘书温莞,人如其名,娇小可人,说起话来细声细语,轻轻柔柔。
接下来的工作,温莞负责与昼时这边对接,实时传达袁长甫的意见。
也就是说,袁长甫让他的秘书实时跟进整个项目的拍摄进程。
更不合理了。
无论如何,钟韵作为项目执行的负责人,免不了要经常与温莞打交道。
“说来也巧,袁总,”武泽给每人斟了一杯茶,“我们钟总与您三位可是同乡,都是荣城人。”
“这样啊!我还真没听出来她的口音,”袁长甫略显诧异,接着笑赞道,“钟老师离家在外不容易,还这么年轻有为,很厉害啊。”
叫什么不好,偏偏叫“老师”。
好好的尊称,在不合宜的时候安在不合适的人身上,钟韵心中冷笑,袁长甫就差把“别有用心”四个字写脸上了。
面上,钟韵摆摆手,第n次纠正道:“袁总说笑了,‘老师’这个称呼,我可不敢当。”
袁长甫盯着她手上的绷带看了两眼,脸上笑意加深:“什么敢不敢当的,我这可不是恭维你。”
他慢慢饮尽了杯中茶,继续道:“我是第一次来余城,为了分公司的事忙了小半个月。前两天好不容易得闲,抽空去艺术城逛了逛,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钟韵挑眉,没接话,故作疑惑地看着他继续扯谎。
“那里有好大一片影展,我仔细看了,有你的十几幅作品,拍得都很好看,我不懂行,但也能看出大师风范,不然也不会四处打听,最后到这里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