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山林,狗吠,荒无人烟,与世隔绝。
这是钟韵从詹思思短短的一条语音里听到的所有信息。
这家伙怎么大晚上带着达达去东山啊?
她就不该把车借给詹思思!
钟韵皱眉,现在是夜里十点半,最近一班去荣城的飞机是明天早上六点半,鞭长莫及。
而且她拿着手机翻遍通讯录,找不到一个能去救詹思思的人。
钟韵离家多年,在荣城除了詹思思,没一个可靠的朋友,詹叔叔又常年在外,根本指望不上,她也不能告诉詹爷爷,图惹老人家干着急。
只能报警。
钟韵与荣城民警一通电话之后,放下手机就要开车去机场。
竹九发觉钟韵急得没头绪,忙道:“今天没有航班了,你现在去机场也回不去啊!”
钟韵打转方向盘:“我去等明天的早班机。”
竹九只好道:“别急别急,有一个人能帮上忙。”
钟韵踩下刹车:“谁?”
“沈贞。”
钟韵微怔,反应了一下,恍然道:“沈学姐?”
“就是她,钟喻的大学舍友,”竹九无奈,“要是我猜的没错,她现在就住在詹思思的对门。”
上次钟韵在詹思思家开门接外卖,竹九一眼就发现沈贞与钟韵、詹思思沾点儿关系。
沈贞当时在看房,很可能会成为詹思思的新邻居。
“如果她能跟詹思思那个‘凶宅’住对门,没准儿已经认出你俩了,”竹九分析道,“她那么好心,帮忙找过一次詹思思,再找一次也不是不可能。”
詹思思租的是“凶宅”,这事她一开始就知道,甚至当初就是冲着“凶宅”俩字租的那个房子。
原因也很简单,一是“凶宅”房租便宜,二是詹思思压根不信鬼神,三来,如果真有鬼,说不定还能给她的漫画来点灵感。
这方面,钟韵和詹思思算是一类人,所以得知詹思思住在“凶宅”里,钟韵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至于沈贞,钟韵拧眉思索,竹九的推测不无道理。
竹九给了钟韵一个号码,钟韵拨出,回铃音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
“你好,是沈贞吗?”
对方反问:“哪位?”
“沈学姐,我是钟韵,”钟韵忙道,“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有件事……”
“我在去东山的路上。”沈贞打断道。
钟韵讶然:“思思给你发消息了?”
“嗯。”
钟韵松了口气:“好,沈学姐,是这样的,我已经报警了,搜救队在路上,我把搜救队的电话号码发给你,如果有什么进展,麻烦随时联系我。”
“好。”
—— (?˙o˙)? ——
过了午夜的余城机场航站楼,灯光昏暗。
在这里过夜的人不少,因为远不到值机时间,就都在值机大厅等,数量不多的公共长椅上坐满了人,还有许多人直接坐卧在墙边。
钟韵站在窗前,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打鼾声,默默盯着手里的手机。
一点五十二分,手机突然亮起,钟韵迅速接通,随即听筒里传来女人激动的大嗓门。
“钟钟!我得救了!呜呜呜……”詹思思抽抽搭搭,“我我我现在在沈学姐的车里……呜呜呜……达达、达达也在,我们得救了!呜呜呜……”
“呼——”钟韵长长呼出一口气,“那就好。”
“呜呜呜……你都不知道,吓死我了……我明明看过天气预报的,中午顶着大太阳出发,谁知道半路下雪了,呜呜呜……还、还是雨夹雪,我我我围着东山绕了好多好多圈,走哪条路都不对,鬼打墙一样,回也回不去,半路还打滑差点翻车,后来手机又没电了,呜呜呜……”
钟韵默默听着詹思思哭诉,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而后转身朝出口走去。
回到车里,詹思思还在说,钟韵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开口道:“你把手机外放,我跟沈学姐说几句。”
“哦哦,好,”詹思思哭得迷迷糊糊,听话按了免提,“沈学姐,钟钟要跟你说话。”
“沈学姐,大恩不言谢,”钟韵真诚道,“还要麻烦你带她一起回去,等下次我回荣城,再专程找你。”
“不必了,”女人轻笑,清亮的嗓音缓缓道,“既然是恩,就应该让詹思思来报,与你无关。”
那边詹思思插话:“没、没错,我来,钟钟你安心、安心待在余城,救我命的恩,我自己报!”
钟韵:“……”
“噗!”竹九见缝捡乐儿,悠哉道,“啥锅配啥盖儿,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别跟着掺和啦,赶快回去休息。”
钟韵挑眉,恍然反应过来。
敢情她担惊受怕东奔西跑,最后当了个媒人?
钟韵转念一想,不对啊,詹思思这家伙一直喜欢男的啊!她看一部剧换一个老公,从没对女人感兴趣过。
“你搞错了吧,她俩怎么可能……”钟韵质疑竹九的判断。
竹九也不反驳:“哼,走着瞧呗。”